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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丧葬又是一大笔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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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刺当日下午,傅玄他审完李主事家眷,散值回府。整个人宁静平和,双眸清澈如稚子,仿佛没跟我一个嫡公主过过夜(不严谨地)。若无其事。

据崔学士的政敌苏家五年前线人所说,傅二公子进诏狱探望崔学士,进时出时神色无差,皆是不着一语,面无波澜。“像是,迫于礼法,不得不看望一个囚犯。”线人如是说。苏衍正道,他是信了崔言的罪。而且他在父亲傅先生面前,再也没谈起过老师。就像从没谈起过公主一样。

却将与我七年前的新仇旧恨记得清清楚楚。

这会傅玄下了马车,傅府两个门房跟他见礼。两个书童跟随,喊“二少爷”。闷闷的夕阳,又要下雨。他忽然感到疲惫。跨步走进府邸门首,倒座里坐满了拜访他父亲傅先生的客人:江西盛巡按家的书吏,南都堂银号的副东家,南京工部俞尚书的家人,户科给事中广纯,几个闲住的旧官……管家何平正在招待。众人连喊:“二公子好。”傅玄作揖,从软壁回避。

跫至正堂,问父亲的安。傅先生四十六七,氅衣四方巾,容姿风雅。户部侍郎华春成也在。正和傅先生把茶会事。正聊到公主正午的遇刺案。傅玄同问这位华世伯的好。

华侍郎笑问他:“贤侄儿怎么不去和同僚们聚一聚,几个相与的同年,也要多会会才是。”傅先生道:“他不爱这个。”朝自家儿子推手,“你也累了,去休息罢。”一面扯回原话,“好在五位公主无恙,虚惊一场。”

华侍郎道:“正是,否则丧葬又是一大笔银子。”

实际上公主凤辇遇刺的规模不大。刺客就一对母女。家里的田粮被乡绅吞掉,男丁被雇来的混混殴打致死。母女二人苦告无门,遂生逆心。便强身健体,练弓习武,进京报复权贵。

可谋害谁都有为他人作嫁衣之嫌:大臣死了,政敌乐;皇帝死了,太子乐;太子死了,王爷乐;王爷死了,世子乐……唯一能够伤害帝王,威胁群臣,只有年幼未出阁的公主。

公主一死,皇帝哀恸,诸僚推责,朝政瘫痪,流民四起,起义频发,国朝覆灭。

好算盘。心思很是缜密。

我虽觉得活着很无味,但差点要了我的小命。怎么不谋杀长宜姑姑,她也是公主,也没有驸马。

落得这凌迟处死,没意思。

一个时辰后,我们才进东华门。文渊阁,文华殿的大学士远远执礼。至奉先殿,我们停下辇,陆续下轿。司礼监掌印陈吉公公引我们面圣。遇刺的消息还没传到父皇那。

父皇问候我们五人,吃好,睡好?我们围住父皇装乖卖俏。反正父皇也爱看。

父皇嘱咐好好歇歇。我们便从后宫转进坤宁宫,面见继后方氏。陈尚宫及众女官连忙出来迎接。方皇后礼冠红袍坐在正中央,身后一个嵌螺钿的大屏风。四个宫女在旁执扇答应。

方皇后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饿了吧,”立马有太监宫女摆了两个大八仙桌,须臾满覆了百十道果品细肴,牙箸玉碗晶莹剔透。她又道,“另有想吃的,本宫即刻命人去备。”我们说,“娘娘客气了。”便依次坐好,在她沉默注视下,吃了几口。

她知我们与她不亲,亦没道理置气,做了她皇后的本分便罢。

从方皇后那脱身,我们急着入御花园,让人摆桌儿,上蟹羹。炖烂的龙骨拌蒜酱。甜酒醉虾。酥油泡螺。玫瑰金酿。

仅有我们姊妹在,才吃得香。刚上了杨梅雪酥,张太后宫的安嬷嬷却急着拜见赵祯儿:“四公主,太后娘娘昨儿病倒,精神气儿便不好,醒来至今便没进过一点油水。可要愁煞奴婢了。”赵祯儿瞧了瞧我们,又看安嬷嬷:“嬷嬷别着急,我待会就回宫。”赵祯儿从小没了娘,寄养在张太后那边寿春宫。没办法。百善孝为先。她吃完碗中的粥,放箸:“大姐,二姐、三姐,五姐儿,我先去了。”就溜了去。

我们接着用饭。残羹冷炙时。大姐告辞去了。赵妍妍要打花令,“情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青梅酒下肚。她母妃沐贵妃使人来唤她。“妍妍,天黑了,还不回宫?”她仰头瞅:疏星渐露,云影高阔。便朝我们挥手:“二姐,五姐,我可要去睡一觉。”

我们打道回天一门,钦安殿之前侍奉道家仙人,现我们住在两房抱厦。女官长绣尹唤人替我们铺好床被。熄了烛,躺床上,复现前几日种种。

果真,佛不诳人,不过证人清白,就有了艳遇。

睡好第二日,起来吃过二米粥,几碟酱菜。姜姨妈却来钦安殿访我们:

她未梳?髻,戴了个花冠,着道袍。身后还跟着一个,直挺挺,个子高挑,短襦百褶裙钗髻,走路带风的年轻宫女。

姜姨妈在阶陛喊:“好侄女儿,姨妈来看你们。””按理说,我们是她外甥,可她喜欢称女侄,就像爱称爷一般。我们道:“姨妈安。”一晃,看那宫女:容长脸蛋,细眉长眼。清秀俏丽。

不就是下毒给李主事,让沈监生帮忙送茶的女子!

还是我在刑部绘声绘色,描摹出的嫌犯画像。如今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凶犯斜光瞥我一眼,面色冷硬,像刀刃。皇妹亦盯住她。我欲问:“她是谁?”姜姨妈咳一声,授意。她僵硬屈膝礼,生硬道:“见过二公主,五公主殿下。”起身,低首待命。我问:“她是谁?”姜姨妈介绍道:“她是我的姑娘们之一,没有名字,也没有身份,现在叫做青葵,身份是宫中的宫女。”青葵?我还没吃过青葵,不知什么味道。听皇妹问:“她是杀手?”

青葵不言语。都是姜姨妈答:“不差。她受伤了,能不能在这养好伤?她很安静,给个房间吃睡便成,听话,不惹麻烦。”

不惹麻烦?她杀了一个朝官,是受锦衣卫的命令?真的是权力斗争?

我当然想刨根问底。为不那么开门见山,我探问:“她怎么来宫里养伤,没其他地方休息了?”定是进宫躲逃搜捕。姜姨妈道:“我看她年岁轻,和你们呆得来。承愉年初不是想看姜家鞭法,她也会,刀枪剑棍,十八般武艺,十分精通。稍让她练练,不至于伤筋动骨。“

皇妹想了会,私自应,“可。”“等等……我”还没想好。姜姨妈奇怪看来。那青葵突然说:

“二公主,看见了。”

姜姨妈愣了愣,想会,明白了,笑道:“这件事啊,不能怪她。”

又说,本来让她在长公主府养伤,临了,说了句听长公主的吩咐。没想青葵一根筋,又是生来效忠皇家的人,真真凡事听命行事于长公主。姜姨妈的话听不出偏好,她只叙述说,你们长宜姑姑,撺掇她犯事,我可舍不得她,一个主事没了,有大把等缺的人顶,可拿什么抵你父皇费心养出来的暗卫。

喲,原来还有一批皇家的死士。这么说,是长宜姑姑要杀李主事?

皇妹露出她难得的笑容,上下打量青葵,说:“让我看看她的本事。”青葵见姜姨妈微点头默许,便拔起身子,运转丹田,抬手执下银钗,臂一挥,眨眼之间,看不分明。凝滞中,破空一声“哚”,已没入院前的枣树桩内,只露出银头。

我睁大眼探头望,顿时觉得嫌犯小丫头威风凛凛。怎么杀人不利落,赖给一个懵懂书生。

姜姨妈看我们认可的态度,放心道:“大小七八日,我就来接她,”又叮嘱青葵:“你不要麻烦两位公主,也不要,听命……明白?凡听命行事需问过我。”多说一句话,就是对我们的不信任。

青葵抱拳:“卑职领命。”姜姨妈颇享受,中气十足道,“明白就好。”女官孙晴问皇妹要不要备菜。姜姨妈听见,说“不了。”告辞去找陈尚宫打牌。

姜姨宫里的知音是陈尚宫,两人平日往长宜姑姑府里,喝酒赏乐,狼狈为奸。我们与她算亲戚。

青葵某方面是锦衣卫任职的人。宫中女官也要尊她。绣尹让人收拾出小房间。孙晴叫御膳那炒了一碟羊肉,一碗丝瓜肉汤,两盘鸡子青椒,拿了自家酿酒,招待她。绣尹见状说:“人受了伤,怎么能吃这些发物。”孙晴讪讪。青葵道:“我吃。”

对于这个青葵,看模样十七八岁,我警惕又好奇。便问她:“长宜姑姑为何命你做那件事。” 她答:“卑下不能说。”我气:“你胆大,我是公主。”她说:“持麒麟令者,可号令麒麟军,不可忤。”我目瞪口呆。

还以为麒麟死士是有人胡诌造谣抹黑帝王家。

皇妹心情格外妙,走来对我说:“麒麟令与虎符无异,有两块身子,分别执掌各部。两块合为金麒麟,效忠于麒麟眉心红眼,在枚扳指上。你见过。”我左思右想,不是我觊觎好久的,母后手上闪耀的红宝石扳指。现在该回到父皇那边。皇妹又道:“陈太监那见过一块。”另一块在姜姨妈手里。

青葵不否认。

一边皇妹从抽屉里拿出她心爱的弗朗机连弹燧发手铳。全身镀金,嵌晶蓝宝石,雕镂空玫瑰。极其精巧,造价万两有余。是我母后生前拖父皇赠与她的及笄贺礼。

她给青葵瞧:“教我。“命令。青葵轻轻讶异,凝视桌上那把手铳,眼一下亮起来了,目不转睛道:“我,我没用过,我不会。”皇妹丢出一盒弹药:“试试。”姜姨妈枪法数一数二,青葵应该不差。

宫外什么狗屁命案咂巴嘴里毫无口味,似发生在百年前。青葵不松口,我也无可奈何。皇妹让她舞刀弄剑。孙晴待她像妹妹,有事没事找她解闷。绣尹装老练,见怪不怪,反正待几日就走,道不同,还是不要多牵扯。

你瞧,宫里多好哇,各个都是人才。

赵妍妍找过我几次,说带了些混书。我浑身没劲,拒了她。

我就想到外面去。找个养眼的公子欺负欺负,吵吵架。

只过了两天。皇兄得知遇刺一案,来看我们。见我坐在花藤上荡秋千,就道:“你又是这样丧头丧脑,被什么夺了舍。”我不耐烦:“闲着啦?多看点策论,少点评我。”皇兄道:“你们不去父皇奉先殿请安,也不见太后和太皇太后,更别提皇后。平日只见着大姐和四妹妹,她们女红读书不误。不者,远远听见钟粹宫三妹妹爽脆的笑声。放纵了,好歹成个纨绔,你们这样哪回事。”

皇妹觑看他一眼,冷笑道:“一个太子,面见这个,奉承那个,儒先生的好学生。”我帮腔:“做了多少大事,让我们顶礼膜拜膜拜。”皇兄气笑了:“怪我,怪我,偏要来瞧,你们翘到天上的气性儿,谁也看不起。”后面好像是跟我说,“你那软乎乎的纯性,全给她带坏了。”皇妹起身瞪眼:“滚。”

见皇妹动急。皇兄叹气,缓和说,“下个月去不去赏荷,卫国公家。去玩玩?”出宫赏荷?没有美男子,有什么意思。皇妹望了望我,亦不回答。

皇兄摇摇头,“那时我再来说罢,”便自在离去。十年来的磨合,他也晓得怎么对付我俩:就是千万不要在意。

我谋划什么时候出宫消遣,可天转热。更懒洋洋了。到五月十六日的时候,晌午,黄澄澄一轮日,几个人打扇,青葵还在教皇妹在院子里打枪。这时一群太监托着两盘金花盏,一盛匹织金黄锦:缀了好些珠粉,在光下熠熠生辉;二盛一幅贝珠金头面:金丁香簇簇的花冠,掩鬓镶斑斓银贝。

父皇给我们送东西啦?目随此,我凑过去细瞧。我要裁一件金黄道袍穿穿。

却听太监说:“此乃兴国公夫人和明玉郡主拜会二位公主殿下的薄礼。今日国公夫人进宫给太后献经,说一会带明玉郡主,来给二公主、五公主两位殿下请安。”

兴国公?兴国公徐冒常给我父皇代祭,算是重用的公侯。仅有个独女,视若珍宝,荣封明玉郡主。

什么风,把他们吹来了?

皇妹道:“算她们明白,除父皇外,宫里该依仗谁。”绣尹吩咐人烧炉备茶。

诶,没想又要开口与人交谈,好费力。

要是礼到人不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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