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岚又是一呆，这算什么大案子？非法使用女娲的多得是，随便去天虞等着抓就是了，每天至少能逮住一二十个。

非法使用，本身不是什么重罪，罚个款、象征性地关一阵子就可以了。能犯下这项罪的人非富即贵，对于罚款根本不屑一顾，也往往能找到各种方法逃避坐牢。

执行组的重心一直在女娲的供应方，就是非法组织。项岚之前亲自去抓那个金发男，也是因为牵扯到虎蛟帮。

武清远像看出了项岚的疑惑，“要重视，”他加重语气，“曾侯乙可是知名公众人物，公然违法，对社会的影响太坏。他可不是随便哪个富豪”。

项岚觉得这个理由也不怎么样。但他没办法，主管领导分配的任务，哪有他拒绝的余地？“好的，武主管，我这就去调查下。请问举报人是谁？我联系下”。

武清远摇摇头，“匿名。不过目标已经很明确了嘛，没必要先把举报人找出来吧？”

是的，匿名举报一样有效。项岚只能又答应着：“那我这就去”。

武清远却看向萧渊，“萧组长亲自负责吧？项岚配合你。他毕竟不像你那么资深嘛”。

项岚估计萧渊也没辙，他眼看着萧渊点了点头，听见他直愣愣地问：“还有事吗？”

“目前这个案子最重要，你们集中火力，早日破案，给社会大众一个交代！”武清远发布动员令。

项岚看着坐在对面的萧渊，“你不知道曾侯乙是谁，对不对？”

萧渊摇摇头，说出四个字：“战国编钟”。

“好了快别说你那编钟了”，项岚笑了出来，“服了你了，那么有名的歌唱家，你怎么能不知道啊。哎，他每年举办演唱会之前，满大街都是他的广告呀，你从来没注意过？”

萧渊若有所思，眼睛一动。

“你看，是不是想起来在哪儿见过这名字？”项岚循循善诱。

“大都国立博物馆”，萧渊快速回答。

“啊服了！说了不要再想那个编钟了嘛”，项岚大笑起来，“算了算了我告诉你，他是大都最著名的歌唱家，跟你那组编钟一样，也是国宝级的”。

“唱什么的？”

“他的曲风很多元，歌剧、美声、流行、摇滚，可以任意切换任意组合。所以他的歌也是风格各异，算融合型？哎呀，我找一首给你听听”，项岚用眼睛通过传输器搜索，“去年专辑的主打歌吧，很好听哦”。他选择外放，适当调高了音量。

这首歌的主歌部分是流行曲风，调子很低，但歌者驾驭得轻松自如，细微处似乎声音马上就要断绝，却又袅袅旋回，荡气回肠。到了副歌陡然转成歌剧唱法，音调拔得相当高，声音穿云裂帛，感情激烈澎湃。整首歌结束之后，办公室内似乎还环绕着歌者超绝的歌声。

“怎么样？”项岚都有些陶醉了。

“还行”，萧渊回答，“他这个音箱不错”。

“啥？”项岚疑惑。

“人不也是个音箱吗？他这个音箱很好，音域宽共振强。力量很足”。

“哦，”项岚想了想，也没问题，道理是这个道理。“他八年前出道，艺名就叫曾侯乙。对的对的，就是战国编钟。我们都清楚对吧，曾侯乙编钟的音域广、音色极优美，气势恢宏。一个人敢用这个名字当艺名，你怎么想？”

萧渊“哼”了一声，“我想他应该对自己有误解”。

项岚哭笑不得，“你刚刚才夸过他的音箱特别好！”

“我又没听过曾侯乙编钟。”萧渊从容地回答，“你听过？”

“没有！”项岚指责他，“不许抬杠。反正，除了你以外，大家听到他的歌声都非常震撼，很快就没人叫他的艺名了，都叫他…”

“大都夜莺？”萧渊记得刚才项岚在武清远的办公室里说过这四个字。

“对！近8年夜莺每年出一张新专辑、举办一场演唱会，雷打不动，他的演唱会票价年年都被炒到原价的十倍以上，专辑的销量就更不用说了”。

“你很了解嘛”，萧渊打量了他一眼。

“因为，因为我也算是他的歌迷呀”，项岚不好意思的说。

“哦，你喜欢他？”萧渊挑了挑眉毛。

“那倒谈不上，我从来没去过他的演唱会。但是他的每张专辑我都有哦，都听过好几遍。没办法，他开始办演唱会的时候我刚好毕业参加工作，根本抽不出时间来”，项岚有些遗憾。

“每张专辑都有，都听过好多遍还不叫喜欢？”萧渊悠悠地问。

怎么听着怪怪的，项岚一愣，“你站起来干嘛？”

萧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去抓你的偶像”。

项岚刚才又是听歌又是介绍，眉飞色舞，这才想起来，可不是什么爱好分享，明明是嫌疑人介绍。要命了，真的挺喜欢听他唱歌的。

萧渊却还不走，难得多话的补了一句，“看看你的鸟儿，今天在大都吗？”

“什么鸟儿，哎呀！”项岚只得通过公开信息查询，没找到去外地的新闻，应该在吧。萧渊好像真的不喜欢这只鸟儿？不是，夜莺啊。

“曾侯乙演艺经纪公司”位于东区的“娱乐工厂”园区内。三层独栋小楼，红砖墙，楼门口栽了几棵真正的雪松。

进了门，项岚向前台出示了证件，指名要求曾侯乙过来回答询问。

负责接待的男子一开始将信将疑，还有些漫不经心。但他走到一边，小声地打过一个电话后，态度骤变。“我们曾先生可以由律师陪同与两位见面吗？”他紧张地问项岚。

“可以”，项岚回答，“需要多久？”

“我们公司有全职律师，马上就能过来”。

“可以”。

前台将项岚和萧渊引至一间会议室，他俩面对门的方向，坐了下来。会议室内的设备齐全，全息投影和音频的远程会议系统都有。萧渊毫不怀疑这间会议室里装有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

十五分钟后，曾侯乙一行走了进来。本人似乎比公开的影像资料上显得更憔悴和衰老一些，缺少灯光和后期技术的加持，很正常。

整体来说，他是个英俊的男人。只不过今天他的打扮偏向哥特风，让他的气质显得非常阴郁。另有两人跟随着他也走了进来。

项岚和萧渊礼貌地站起，项岚以极低极低的声音，叹息了一下。在他的眼里，曾侯乙的喉部闪动着微微的红光。

萧渊听见了，他立刻明白，针对曾侯乙的举报属实。

“两位长官，上午好，我是曾侯乙”，仅仅普通问候，他的声音都是浑厚动听的，跟一般人很不一样。他摊开手摆向自己的左边，“吴律师”，又摆向自己的右边，“袁助理，两位长官请入座”。

大家都坐下后，萧渊和项岚分别向对面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吴律师看得最仔细。他查看完毕，客气地问道：“不知二位长官，有何贵干？”

萧渊不兜圈子：“曾侯乙，有人举报你，非法使用女娲”。

曾侯乙一怔，嘴唇翕动了两下，似乎想说话。吴律师一把按在他的胳膊上，代为回答：“请问萧长官，哪位举报？”

“我没义务回答这个问题”，萧渊冷冰冰的。

“请您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曾先生知名度比较高，众所周知，收入也不菲。我们担心有人中伤诽谤，恶意破坏曾先生的形象”。

“是不是诽谤，其实很容易判断”，项岚开口说，“曾侯乙先生，请把你的左手伸出来”。

吴律师本能地想阻止，但找不到恰当的理由。执法机构验明身份，太正常了。他只得向曾侯乙点了点头。

项岚使用传输器扫描了一下，特殊医疗信息一栏为”无”，意料之中。

不过有个稍感意外的发现是，他的本名居然就叫曾侯乙。项岚立刻反应过来，此人改过名字，并且把艺名作为正式人名进行了变更登记。

他接上自己的话，“请曾侯乙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ITMA有专用扫描仪器，是不是诬告，扫描一下就知道，很快。”

曾侯乙很紧张，不知如何应对。他的助理不断地猛瞟吴律师，像在催促他快拿主意。

吴律师强作镇定：“项长官，您把曾先生带走是什么由头呢？现在也还没确定他犯法。”

“配合调查”，项岚有些火了，这个律师打肿脸充胖子，我直接逮捕他行不行？你知不知道，逮捕令我或者萧渊签字就生效？我们还有权先抓后签？

“如果只是配合调查的话，请问我们是否有拒绝的权利呢？”吴律师彬彬有礼。

哪，这是你逼我抓人。想是这么想，不过项岚的内心很犹豫。

非法使用女娲的人多得是，一年一针往脸上注射的也多的是。个个都够格抓起来，但ITMA原则上当没看见。曾侯乙是公众人物，被举报的概率远远超过不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的。似乎，有些不公平啊？

项岚斟酌着，尚未答话，萧渊接过了话头：“曾侯乙，你最近有计划离开大都吗？”

曾侯乙扭头看了看袁助理，后者在传输器中一通翻找，然后替他回答：“一周内都没有”。

“那好”，萧渊站起身，“请务必保证不要离开大都，我们随时都有可能需要你到场配合。如果你不愿意来，”他看了看吴律师，“我们将出具正式的文件要求你来，不来就是拒捕”。

没等他们回答，萧渊招呼项岚，“我们先走吧”。

正中项岚的下怀，不过他很奇怪，原本以为萧渊今天一定会抓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像闻到了若有似无的…醋味？

难道是错觉？

萧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