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和戴夫人最终敲定了五折的价格，又一次让项岚惊掉下巴。

“真是贵得要死！”，戴夫人抱怨着，“效果要是不好，看我不来扒掉你的皮。”

“放心吧放心吧”，顾问的声音里透着雀跃，“那亲爱的我们约个时间？您哪天出席剪彩仪式呀？”

“下周一，还有三天”。

“哦，那我们就约在周日吧，您看什么时候比较方便呢？”

“下午吧，四点我过来”。

“好的，亲爱的，我帮您预约上了哟，方便的话您请先付个费吧？不好意思啊，这个原材料真的很贵，我们不敢垫钱呢”。

戴夫人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转了账。接下来就是道别的客气话了。

梁晓秋关闭录音。

“很有收获，辛苦你了，你先去忙吧，这段录音先保留一下”，项岚吩咐她。

“好的岚哥、老大，那我先出去了，”梁晓秋走了出去，顺手帮他们带上门。

“女娲的黑市价格降了吗？”萧渊立即问项岚。

“没有。虽然这两年官方流失量比以前大，但是需求量更大，所以价格反而比之前上涨了”，项岚也觉得奇怪。

“怎么能砍下来一半价？Rosette岂不要做赔本生意？”

“还有个地方也很奇怪，供应端和使用端一般完全切割开。Rosette是大都最大的连锁美容院，他们居然敢直接在自己的总店里使用女娲？”项岚觉得不可理解。

根据ITMA掌握的信息，美容院最多起个介绍的作用，真正实施女娲美容服务的那方，至少在表面上跟美容院毫无关系。当然在桌面下还是有可能是同一拨人，只是其中的关系九曲十八弯，查起来非常费劲。ITMA查案的时候基本忽略使用端，这也是个重要因素，无用功太多，还不如直奔提供方而去。

“另外，女娲的见效是快，但也快不到24小时内。主动约在周日，来不及出效果的”，萧渊又提出了一个想法。

“疑点挺多”，项岚总结道：“到时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只能这样了”。

萧渊的传输器亮了一下，有份文件传给他。打开一看，是闻佳发来的曾侯乙的女娲专项扫描检测报告。检测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凭着这份报告，就可定罪。

不出意外的话，曾侯乙的演艺生涯，此时此刻，宣告终结。

萧渊把报告转给项岚，项岚一眼扫完，沉默了两秒，说：“我去跟武主管汇报下吧，这案子可以结了”。

“嗯”。

项岚刚站起身，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这次进来的是侯文进，带着一位年轻的姑娘。姑娘的脸略显长方，眼睛清亮，短发，看上去很有些干练之气。

“先给两位组长介绍一下，林子芳，我们情报组的干事。特长是语言，精通六国外语，平时我们组涉外的工作，她都会参与。”侯文进介绍着：“子芳，这两位是执行组的两位组长，萧组长、项组长”。

“萧组长好！项组长好！”林子芳爽利地打着招呼，毫不怯场。

项岚冲她笑笑，萧渊则习惯地点点头。

“侯组长、子芳，两位请坐啊”，项岚招呼他们。

侯文进摇摇头，“不坐啦，说完我们就得出去干活儿。拜两位所赐，ITMA的举报电话已经被打爆啦”。

项岚一惊，“怎么了？”

“大都夜莺哪，大明星呢，现在扣在东区分部。各路人马都想抢独家新闻，我们又没有客服电话喽”，侯文进苦笑了下，“对外公开的号码只有举报电话，可不都是打这个吗？”

“啊，估摸着从昨天开始，就有很多媒体人日夜不休地守在曾侯乙的演艺公司了吧？”项岚猜测着。

“应该是。反正武主管已经被惊动了，上面的领导估计也知道了。刚才武主管把我叫过去，吩咐了下，他的意思是，案子你们执行组办，对外与媒体的沟通，由我们情报组来。所以我把子芳带来了，我们组最适合这项工作的，就是她”。

“那麻烦子芳了”，项岚客套了一句，“武主管对于现在的情况有指示吗？”

“所以我来跟你们确认一下啊。他说，如果你们这头已经到了盖棺定论的地步了，那就对外证实媒体的猜测。没必要捂着，给我们自己找麻烦。你们查到哪一步了？”

“棺材盖子刚刚收到”，项岚说。

侯文进乐了，“那我们对外就承认了啊？”

项岚回头看萧渊，征求他的意见。萧渊又点点头。

“承认吧”，项岚回答。

“行吧，那你们二位先忙着，我们干活儿”，侯文进带着林子芳出去了。

“真是够麻烦的啊，这些搞娱乐新闻的”，项岚转身跟萧渊抱怨。

“才刚开始吧”，萧渊不动声色。

一小时之内，ITMA确认大都夜莺非法使用女娲、不当增强演唱技艺；夜莺已被依法收押，不日将宣告审判结果；曾侯乙已签约的各家大牌厂商纷纷主动解约并声称将采取法律手段索赔等一系列的新闻报道充斥了整个互联网。随便哪个网站上都可以刷到相关信息。

闻佳领着曾侯乙走出经纪公司的照片铺得全网都是。不过碍于大都的法律规定，没有哪个媒体敢曝光闻佳的脸，纷纷打上了各种形状的马赛克。

幸亏如此，否则大嘴佳当时幸福、快乐、激动的表情不知道会被解读成什么。

三小时后，事态全面升级。

曾侯乙强大的粉丝团在互联网上发起了声势浩大的偶像支持活动，号称要征集万人乃至千万人的签名，抗议ITMA执法过严。

签名人数上涨并不快，因为这种签名必须实名，才能给执法机构造成实质上的压力。出于种种顾虑，绝大部分人仅限于看热闹、凑热闹，动动嘴皮子和手指头煽风点火，但绝不冲到最前面来真格的。

附加影响：虽然闻佳的脸没有暴露，网民们也并不知道她是谁，但一致称呼她为，“那个死八婆”。

闻佳已回到总部，一直在自己的座位上刷新闻，关注事态发展。

当看到自己全网统一的新名称时，她发出了暴怒的吼声：“你们才是死八婆！”

周边同事忍着笑安慰她：“没事没事，虽然猪肉没吃到，可你挂了一嘴油，便宜占到了。没事，没人知道那个死八婆就是你”。

“给老娘滚！”闻佳气炸了。

项岚小声嘿嘿嘿嘿嘿地在联合办公室里笑得喘不上来气。

“可以了啊你，”萧渊瞪了他一眼，“好歹是个领导”。

“哈哈哈哈，”项岚干脆大笑起来，“你给她安排的？你看她不顺眼？”

“她主动要求的”，萧渊补充，“强烈要求”。

“你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是不是？”

“嗯，我让她别后悔”。

“哈哈哈，可怜喽，哈哈！”

“闻佳过来了！”萧渊突然提醒他。

项岚立马收声，满脸严肃。然而并没有人敲门。“嗯？”他疑惑地看着萧渊。

“又走了”。萧渊面无表情。

“你耍我！”

“嗯”。

“萧渊！”

第二天中午，网上的喧嚣依旧，还没有降温的迹象。

项岚懒得再看，说来说去就那么点事，这个案子对于他来说，已经了结。

他掏出两根能量棒，分了一个给萧渊。他早就发现，只要他不给萧渊吃的，这人就真能整个白天不吃饭。给他吃的吧，催他几次，他也能吃掉。

项岚至今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不爱吃东西。他经常带多一份食物，生怕柔弱的萧大爷哪天在工作时，突然饿晕过去。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项岚边咀嚼边含糊地说，“请进！”

侯文进冲进来，“快，执政厅门口有人示威游行！”

项岚和萧渊同时跳起来，“为了什么？”萧渊瞪着他。

“曾侯乙！赶紧去，特别护卫队已经在现场了。执政厅指名要ITMA出面解决”。

萧渊冲了出去，项岚紧跟其后，俩人连外套都没拿。

执行组其他在单位的人陆续得到消息，都往执政厅门口狂奔。

还没下到一层，宋柯的电话追到萧渊的传输器上。

萧渊来不及另行找地方，干脆同意了通话请求。

“萧渊，要处理好，群/体/事/件最敏感”，宋柯不紧不慢的，语气相当镇定。

“是！”

宋柯切断了通话。

项岚也处于紧急状态中，根本没心思关注，谁在找萧渊。

特别护卫队由执政厅直接指挥。

这支总数为3000人的队伍专门负责执政厅11委员的人身安全，平时就驻扎在大都西区，除了例行值班的几百人之外，其他人的驻扎地距离执政厅只有几公里。

执政厅不想把场面搞大，现场只派出了一支50人的特别护卫队。

他们全副武装、着纯黑色特种战服，单手持大型号防/暴盾牌，把游行队伍挡在执政厅的中心大广场之外。面对自己的同胞，护卫队尚未拔出武器，除了盾牌外空着手。

护卫队的身后几十米就立着那匹著名的、巨大的战马雕像。

萧渊和项岚率先到达现场，向护卫队的在场负责人出示身份之后，护卫队立即训练有素地让出一个狭窄通道。萧渊和项岚一前一后从通道中走到前方，面对游行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