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多，莫如慧觉得再不走就要倒在项岚家的地毯上，喝得太开心，也喝得太多了。
既然莫如慧提议结束，萧渊也随她起身。项岚有些心疼萧渊，他到家差不多要两点半三点了。可妈妈在这里，不能留他过夜。
项岚送他们到门口，偷偷拉了拉萧渊的衣袖，不知怎的，他感觉萧渊在刚才的两个多小时里异常沉默，情绪似乎也有些低落。项岚担心是不是聚会拖得太久，让他感觉无聊了。
萧渊深深地看了项岚一眼，微微摇头，让他别担心，转身和莫如慧一起离开，去了电梯间。
项岚在门口愣了一秒，心里突然有丝莫名的不安。
“儿子，过来，我们再喝两杯！”项欣然豪爽地招呼项岚。
“还喝呀？妈，您酒量见长。”项岚也还能继续喝，只是看时间不早，怕影响妈妈休息。
“喝呀，我得跟你谈谈。”项欣然边说，边毫不含糊地往两个杯子里续上了酒。
项岚一看这架势，知道项欣然真有事要跟自己说，便乖乖坐回垫子，端起自己的酒杯。
“你准备啥时候把人家搞定？”项欣然立马横刀，当头劈下。
“啊？什么啊？”太吓人了，项岚吓得举起杯子灌了一大口酒。
“你不会真的认为，你俩就是同事吧？”项欣然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家的傻儿子。
“搭档，工作搭档，比一般同事的合作再紧密点儿的，那种。”项岚底气不足，声音发飘。
“我呸！”
“妈！”项岚抬起手在脸上一通抹，项家这祖传的呸啊，威力越老越大。
“你哪儿都好，像我，就这点，完全是我的反面教材！”项欣然数落他，真是的，怎么这么畏首畏尾，让人着急。
项岚无语。您是不是以为爸爸消失之后，您以泪洗面、动不动关起门来哭一小时的事迹，我都不记得了？是，您哭了几年之后觉醒了，做生意的杀伐决断传染到感情上了。喜欢就相处，不合适了就分开，反正也不结婚，潇洒得像只百灵鸟。
那不也是您，黑化了之后的表现吗？您也不是一直都这么厉害的呀。
这话，万万不能说，说出来可能会母尽。
项欣然估摸着，醍醐灌顶的谈话方式点不醒这地主家的呆小子，只得抽丝剥茧。“那我问你，你喜欢人家吗？”
项岚期期艾艾，想点头，又怕挨骂。曲了拐弯地解释，“因为是搭档嘛，更在意一些而已。喜欢，嗯，这个词还是挺重的哈？”
项欣然露出半嘴白牙—项岚审犯人时的笑容跟她现在一模一样—“是吗？儿子，今天你有几个同事来喝酒啊？”
“两个啊。”项岚愣头愣脑。
“我哪句话说过，我指的是萧渊？我一说搞定、一说喜欢，你满脑子想的不就是他吗？”
项岚张着嘴，呆了两秒，“妈，您考虑转行维安部刑侦吗？专搞审讯的那种。”
“不许打岔！”
“哦哦。”
母子二人对视了会儿，项岚举起双手投降，“喜欢，行了吧？”
真费劲，项欣然翻了个白眼，还行了吗，差得远呢。“他喜欢你吗？”
“嗯…”项岚思索着，“他没说过哎。”
“你说过啊？”
“也没有。”
你看你腼腆的样子，你都不说，还指望他先说？项欣然伸出手指在项岚的脑袋上凿了下，”不要听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做什么？我们每天在一起就工作啊，工作完了休息，休息好了继续工作。”
“那你喜欢他，总不能单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吧？他有没有做过什么事，让你觉得开心？感动？温暖？让你觉得喜欢的？”项欣然耐下性子，她也得从侧面看看，萧渊对项岚到底是怎样的。
“有很多。”项岚点点头，“他很关心我，我受了……点儿擦伤”，项岚临时改口，差点儿说出受了伤，“他天天记着，给我消毒、带我去找莫姐姐。他请我去吃好吃的，嘿嘿。他老是抢着付钱，以前没有哪个同事跟我抢着付账。他自己发着烧，还要满大街找我，怕我一个人做事不安全。还有工作上一有什么危险的任务，他都非要把我拦在后面，自己先上。”
项岚说着说着，有些出神，小可爱为我做了这么多事。“他话少，但对我特别有耐心，我说什么他都不会不耐烦。嗯，我感觉他跟我说话算说得最多了。他脾气也不算很好，但我就是知道，他不会跟我发火。”
“好了，可以了。”项欣然无奈地看着项岚，一个人这样子对待另一个人，恐怕用“喜欢”二字已不能表达了。
事实上任何一个人，不管他多美多帅多有钱，这辈子都捞不到几个如此对待自己的人。而项岚还在犹豫，不知道萧渊是不是喜欢他。
项岚的智商分布可能有问题。
萧渊对项岚的在意和好，超出了项欣然的预期，她更着急了，看项岚的样子也非常中意对方。这还不赶紧确定关系，在等什么？等别人抢走？“我说，你们到哪一步了？”
“妈，这个事情不太适合您跟我谈吧？”项岚有些尴尬，笑着说。
项欣然也笑起来，“合不合适我说了算，就这么霸道。亲亲抱抱，家常便饭了吧？这个不用说？”她试探地问道。
项岚苦恼地伸出手，猛挠后脑勺，“哎呀！”
项欣然举起酒杯，碰了碰项岚的杯子，自己一饮而尽，“你酒没喝到位啊。”
项岚看她态度如此坚决，知道今天肯定讨不了好，随着她干了杯，挤出回答，“抱过，没亲过。”
你是个傻子吧！项欣然瞪着自己的亲儿子，呆到这种程度了？“我上次看见你俩，不是都过夜了？”难以置信。
“他上次就是受伤发烧了，我照顾了下啊！妈呀！睡在一起就一定要发生什么吗？我们昨天晚上也睡在一起啊。不是……”项岚嘴快了。
“啊？”项欣然瞪大了眼睛，“昨天晚上？睡一张床？”
项岚无奈，只得点头。
“你什么都没干？没把人当场拿下？”项欣然想给他一脚。
项岚大骇，“妈！这是您跟儿子说的话吗？”
“作为你妈，我说不出。作为项欣然，我可太说得出了。”她又一甩短发，“怎么着吧？你就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在人身边睡了一整晚是吗？小猪似的打着呼呼？光顾着睡觉？”
“是啊！不然咧！”项岚也豁出去了，脖子一梗。
项欣然双眼上翻，看看天花板，又看回项岚脸上，下了结论：“你指定是有点儿毛病的！”
项岚双手捂脸，“妈，聊不下去了。”
项欣然一通运气。深呼吸，深呼吸，莫生气莫生气，亲生的亲生的。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笨了点儿。
运完了气，项欣然开始谆谆诱导，“儿子，你看萧渊啊，人家是个大美人儿哎。”在项欣然的心中，萧渊俨然已是项家的美人儿大媳妇了。
项岚疑惑地看着亲妈。
“你肯定要主动的啦，要拿出你的气魄来，不然怎么打动他？”
项岚的脑海中浮现出萧渊拳打脚踢、掰人关节、一点儿动静就要拔枪的飒爽英姿。气魄吗？他犹犹豫豫地问道，“可是他巨能打架，猛得要命。我的气魄？我镇得住吗？”
项欣然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长发美女撕扯抓挠的泼妇版本，她摇了摇脑袋，项家人的想象力就是过于丰富。“一码归一码，我看他在感情上羞涩得很，需要你主动哦。”恨铁不成钢啊，项欣然想，这个精神小伙儿，处处都挺爷们儿的。小30年才遭遇爱情，难道不是应该生猛地扑上去吗？
咱家又不吃亏！
“是吗？”项岚的脑子转起来，好像也有道理？他想起萧渊动不动就红起来的耳朵尖。小可爱的确容易害羞。
“我今天晚上看他，性格很内向吧？内向的人天生不习惯主动表达感情啊，不然怎么叫内向呢？”
“这倒是。”项岚又抓了抓脑袋。
“你要表现的呀，要让人家相信你的真心实意，不然人家凭什么跟你呢？”
项岚想象了下萧渊“跟自己”的画面，好像有些困难？“怎么个，表现法呢？”
项欣然愁死了，“表白吧！”凭她今晚的观察和项岚刚才的描述，她断定萧渊对项岚也颇有好感，何止是好感啊！不就差临门一脚吗？项岚在这儿拖来拖去的。“喜欢他的人应该不少吧？你这么磨叽，到时候被人抢走，看你怎么办！”
项岚马上想起童少白拥抱萧渊时的景象，以及自己的感受，有些急了，“那不行！”
“就是啊！”项欣然这才有了些满意的感觉，“心动不如行动，买礼物！表白！抱得美人归，拿出你的男子汉气概来！”
“哦？”项岚被亲妈煽忽得有些激动，但内心还是有些紧张和害怕。
“对呀！你自己喜欢的人，难道你不想天天在一起？朝朝暮暮？”
这句话说到项岚的心坎儿上了。他憧憬着，天天看见萧渊，在自己家里，或者在他家也行啊。一起迎日出、工作；下班手牵手回家，说话；月亮和星星都爬上来了，一起睡觉。
太美好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他点点头，坚定地说，“想！”
“这还差不多。”项欣然呼出一口长气，总算把傻孩子给教明白了。
看看时间，马上凌晨三点。项欣然站起身，“我回家了，你要加油哦！”
“您别走啦，您的卧室好好儿的。”项岚建议道。
“那不行，宝宝在家等我呢。”
项岚指着自己的鼻子，“这儿也有个。”
项欣然不由分说，穿上外套，“那个卧室太小，我不习惯。”
项岚的鼻子气歪，“那可是您要的卧室！”
“那你就尽快，争取早日把它改成婴儿房，好吧？”
项岚闭嘴了，完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