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渊突然转向自己的电脑屏幕，“查视频，看他出现的前后时间段！”

项岚马上反应过来，扑向自己的电脑，“你从第一天开始，我从最后一天开始，中间会合？”

“好！”萧渊答道。

侯文进举着水瓶，想了下，“得有别的人去取是吧？”

萧渊和项岚同时点头，手上动作不停，已开始寻找目标。

“我回我办公室看，看完了我们再碰。”侯文进急忙起身，回去了。

三人忙活到凌晨一点多，终于确定下来，还有一个固定的人。

他们此前查看视频时，都将注意力放在武清远和其直接接触的人身上。武清远买了能量棒走入公寓楼之后，他们三人就会切换视频，跟着他的行动轨迹，没人想到翻回去盯着那台售货机看。

这个固定的人每天出现，一般在武清远买了能量棒离开之后的一个小时至一个半小时之内。

此人三十多岁，男性，衣着长相很不起眼，看上去很像个资深公职人员，夹着个公文包。结合其他摄像头拍下的影像来看，他并不居住在御名苑，每天要么骑车、要么开台共享汽车，专程到这个公寓楼前，买一根能量棒就走。

另外，此人在过去几天中还额外多出现了一次，50分钟后，武清远出现。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此人再次出现。

他的手腕动作与武清远类似，都在拿取能量棒时翻转一次。

三人完全没有困意，除萧渊还是维持了不变的冷静外，项岚和侯文进的兴奋之情都溢于言表。

“我们从头捋一遍啊。”侯文进精神奕奕，他伸出右手，手心冲上，模拟伸入售货机的取货区。他的手指收缩，做了个抓的动作，而后翻转手腕，大拇指扣住手心，又抓取一次，缩回手。“你们看，如果他那个售货机在取货区的上方设置了个卡槽之类的东西，我很容易就能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去，或者取出来。然后我再抓出能量棒，不费事儿，速度也很快。”

项岚随手拿起自己的传输器，用大拇指扣在手心，来回翻转了几次手腕，传输器都被按得牢牢的，“就算是个这么大的玩意儿，藏在手里，视频上也看不出有东西。”传输器大约跟一节食指的体积差不多。

“操作方便。”侯文进继续说，“我们现在可以假设，这个售货机就是个情报中转站。武清远每天过去，只要那个传递员，我们就叫他传递员吧，事先放置了讯息在机器里头，武清远就能拿到。”

“武清远如果对外传递信息的话，应该就是也放在同样的地方，所以传递员每天过去一趟，看看他有没有消息放出来。”项岚接上他的话，“这就能解释这两个人天天去找这台机器的原因了。”

“真够谨慎的！”侯文进感叹道，“什么时代了，不是电话就是电子邮件、云端存储之类的，他居然采用这么古老的方式。人肉传递啊，了不得，难怪怎么查都查不出端倪。”

“原来觉得像只老乌龟，定睛一看居然是只老狐狸。”项岚哈哈一笑。

“接下来怎么处理？”萧渊问道。

“我们得搞清楚他们传递的是什么信息，也得知道武清远在跟谁联系对吧？”项岚反问他。

萧渊和侯文进点点头，侯文进说，“不能直接去售货机，那个鱼眼摄像头的范围真的很大，估计就是武清远他们用来保障自身安全的。”

“明着拿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每天传来传去的。”萧渊说道。

“明着？”侯文进有些吃惊，“大摇大摆地拿啊？我还想说要不我把那个鱼眼摄像头掐断几分钟呢。”

萧渊想了下，“容易引起怀疑，我还是觉得明着拿最安全。”

“如果拿的人喝多了，神智不清，是不是更像回事了？”项岚若有所思，试着问。

“对。”萧渊表示同意，“喝多了的人，计较不得，醉鬼也满大街都是，对吧？”

项岚知道他有所指，不接他的话茬儿，坚持就事论事，“找个面生的、经常喝醉的人去吧。”

“得等下次传递员再提前出现的时候。”萧渊补充道，“武清远不一定每天都有信息往外传，但只要传递员专程提前出现，那就一定有料。”

“难怪老乌龟生活那么规律！”项岚感慨道。

侯文进考虑了几秒，“行，相信你们的判断。那拿东西这个事我就不管了，我这两天去跟着传递员，我干这个的，顺手。”

萧渊和项岚同时说好，侯文进是情报组组长，他跟踪人肯定专业。

三人互相看了看，项岚小声说，“预祝我们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萧渊点头，侯文进立刻附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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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两点左右，赤链再次叫来了老韩，照例由刀六陪着，三人会议又召开了。

“老韩，”赤链先开口，“咱收着点儿风。”他冲刀六挥挥手，示意他上茶水。

今天赤链喝功夫茶。刀六的手又大又厚，老茧丛生。

一只熊掌般的手，颤巍巍提起小只热水壶，淋向茶台中间一个蜜柑形状的紫泥茶壶。动作倒是熟练，观感很不协调。

老韩不说话，赤链的话明显还未说完。他陪着赤链“观赏”黑熊泡茶。

稍顷，刀六娴熟地给三只杯中依序点上了茶水。赤链端起杯子，滋溜一口，舒舒服服地哈了口气，这才接着说，“伏羲又开始接预约了。”

刀六立刻将他的杯中续满。

“哦？”老韩看着他的首领，“我记得他们之前停了几个礼拜，不做生意。”

“咋做呢？手上没东西啊。咱听说前一阵儿，伏羲连掮客的活儿都接。客户和货都是介绍来的，嘁，跟二道贩子似的，真他妈丢人。现在长本事了，预约的大客户都排到下个月去了，嘿嘿！”赤链一声冷笑。

“您的意思是？伏羲劫了我们那批女娲？”老韩神色自若，问道。

“不然呢？他们哪儿来的货，敢安排这么多手术排着队等？”

“我们撒出去的人，没找到他们把女娲藏哪儿了？”

赤链摇摇头，“大都老大了，藏个几百公斤的货，真他妈不好找啊，她曲扶摇不得当宝贝似的藏起来啊。不说别的，她要把东西藏她自己床底下，咱还真问不出来。话说回来，这小娘们儿有点儿道行，除了那个裴宇以外，身边扎实还有一帮忠心的狗伺候着。啧啧。”

她不会杀手下人的闺女。老韩的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赶紧抹去，“您想怎么做？”

“那老棺材板儿，喊咱赶尽杀绝。”赤链将第二杯茶水吸入肚中，“那咱就依他说的办吧，要不然，你有什么好办法？”赤链所指的“老棺材板儿”，自然是天启的关老板了。

刀六对这些讨论，向来一点儿忙帮不上。赤链又老带着他开会，逼得他练就了一手好茶艺。这会儿他全神贯注地负责泡茶、分茶，对俩人的对话充耳不闻，反正听了也不一定听得懂。

老韩在虎蛟帮时间颇长，对赤链的说话习惯很了解。他一听就知，赤链眼下还不想这么干。于是老韩照着反方向说，“首领，杀光伏羲或者拿回女娲，您现在更想办成哪件事？”

“拿回货。”赤链不假思索地回答，又一琢磨，“你这不是屁话吗？咱要灭了伏羲，女娲不就是咱的了吗？”

“不然，”老韩被他骂了十几二十年，早无所谓了，“您想，要是今天，您就把曲扶摇杀了，那货，能自己跳到您手上吗？”

赤链愣了愣，“你是说……”

“我估摸着啊，要是首领被杀，她手底下的人多半会把货分了，跑路。忠心也得主人在啊，丧家之犬了，谁还管个道义？”

“操！”赤链兔死狐悲、感同身受地骂了一句，他斜眼看了看老韩，又看了看刀六。除了这只熊瞎子，搞不好真能冲出去给自己报个仇以外，整个虎蛟帮没人会管一个死掉的赤链，他心里门儿清，老韩也不会管。

这话吧，说得真难听，但事情吧，就是这么回事儿。“你有主意了？”赤链低着脑袋盯着茶台，“直接放，妈的憋这么久你不难受啊？”

“首领，您把曲扶摇约出来谈判吧。”老韩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建议。

“啊？咱约她，没问题啊，她敢来？”赤链觉得这主意不靠谱。

“我倒觉得她会来。那批货如果不是她拿的，她肯定想跟您当面澄清，免得我们找她更多麻烦。要真是她拿的，她也会借这个机会，探探您的口风，扰乱您的想法。”老韩边思考边说话。

“那咱就把她逮了吧，咱就觉得是她拿的。”赤链冲老韩挤了挤小眼睛。

“嗯，”老韩点着头，“您把她活捉了，不愁问不出货的下落。可能伏羲乖乖地就把货送来赎人了。”

“非得要个活的是吧？”赤链问归问，他自己也更想要个活的。还能抓回来审问，啧啧啧，多开心啊，工作和爱好合二为一。

“首领，我们最近一直在招兵买马，合适的人也没那么好找，是不？”老韩冷不丁问了个离题八百里的事儿。

“你什么意思？操，最烦你这个拐来拐去的说话劲儿！”

“您不考虑直接把伏羲收编了？”老韩的语气没一点儿变化，皱纹里都透着从容。

“嗯？”赤链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