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故友重逢 | 第22章故友重逢12

紫衣女子被原炀身上凌厉的杀气吓到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半大孩子模样的人，身上会具有这种慑人的力量，只是还没待她想明白，她就被匆匆赶来的夫君厉声训斥了一顿。

“顾翰林，内人她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希望您能够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他们一马，下官回去一定严加管教。”秦大人早已被下人禀报了事情经过，被吓得立刻赶过来行礼赔罪，其态度之谦恭，言辞之恳切，完全与其夫人背道而驰！他心里是有自知之明的，虽说都是七品，但自己那是捐来的官，在大陈国也就是个虚职，闲职，是没有实权可言的。而对面这位，可不仅是有实权那么简单，那可是在御前侍奉并随时有机会面见皇上和太子的人物。自己家那位真是不分轻重，净给自己惹麻烦！

“秦大人不必如此谦恭，不过，贵夫人如此冲动莽撞，多加管教还是应该的！希望类似的事情不要发生第二次，否则……”顾青裴按下原炀护在身前的手，接着缓声说道，“发生什么，我就说不好了。”

其声缓而重，配上顾青裴那淡漠，冰冷的眼神，秦大人不禁额头吓出了一层冷汗，所谓位至威至，想着对方年纪尚不足二十，便已有如此之威势，此人真是不简单！又想到自己三十出头还要向对方卑躬屈膝，不由得更加汗颜！

紫衣女子被自己夫君谦恭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还想再说什么，不及开口就被他夫君命人强行带走了，一场热闹也随着他们的离去而终于平静，藏香阁也逐渐恢复了常态。

顾青裴将那红衣女子交给藏香阁的婢女之后，转身看向原炀，好奇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问的，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啊？”原炀一把将彭放拉过来，指着彭放道，“我陪他来的。”

一旁的彭放，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又在原炀压迫的眼神下，不敢张口半分，心中却禁不住腹诽，“奶奶的，老子刚因为去这个地方被罚一个月的禁足，我还敢主动往这儿靠，到底是谁哪儿都不去，非要来这儿的！”彭放给原炀翻了一个白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哦？那你们玩儿得尽兴，记得早点回家！”顾青裴看他们俩大眼瞪小眼的很有意思，不禁笑着回道。

原炀不满顾青裴像嘱咐小孩一样的语气，拽住已经转身往里走的顾青裴，“那你去哪儿？”

“我约了同僚过来，有事要谈，他们差不多该到了，我得上去了。”

“哦，那你去吧！”原炀无奈道。

顾青裴走后，原炀也拉着彭放跟着到了二楼，两人一起坐到了顾青裴的斜对过，彭放这个没心没肺的，一进到藏香阁里面，便立刻好了伤疤忘了痛，本着“及时享乐”和“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朝是与非”的原则，又开始逍遥自在了。

原炀看着一旁饮酒作乐，欣赏歌舞的彭放，又看着顾青裴和刚来不久的两个同僚推杯换盏，侃侃而谈，觉得无聊极了。

此时与顾青裴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均是和顾青裴同在翰林院供职的同僚，分别唤作李宁和徐川，因二人年纪与资历均比顾青裴老些，故而，顾青裴均亲切地称他们为李兄和徐兄，三人本来正把酒言欢，可是，待顾青裴再次举杯相邀时，却发现眼前二人突然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身后，并且神色讶异。顾青裴不由得也向身后看去，只见自己身后亭亭玉立的站着一个女子，此女子花容月貌，身姿窈窕，头戴凤钗，手抱古琴，见顾青裴也转身看过来，竟还有点含羞带怯。

“请问姑娘是……？”顾青裴见对方相貌惊人，心中也不免一动，但仍不解地问道。

“小女子景云，刚才楼下多谢公子解围！”女子声音轻柔、甜美，边说边俯身行礼，以示感激！

顾青裴感到有些惊奇，没想到刚才楼下相护的红衣女子梳妆打扮后，容貌竟是如此出众，一时竟没辨认出来，“抱歉，是在下眼拙了，竟没识出姑娘，至于姑娘所谢之事，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顾青裴亦声音温和地回礼道。

“公子的外袍已有些脏污，可否等待景云清洗干净后再行归还？”

“一件外袍而已，随景云姑娘处置即可。”

“…公子之恩，景云无以为报，愿趁此月色为公子弹奏一曲《春江花月夜》略表感激，不知是否方便？”景云说完后又忐忑地望向另外两人。

此时，另外两人才像突然还过魂来，异口同声道，“方便，方便！”说完不算完，似乎是为了证明他们刚才并没有魂游天外似的，这边李宁继续开口道，“《春江花月夜》嘛，张若虚的，我喜欢，此情此景再合适不过了！”那边徐川也接着开口道，“对对对，《春江花月夜》，我最喜欢了，尤其是琴箫合奏，琴清幽，萧沉韵，要是有萧声搭配……，唉，青裴，我记得你是会吹萧的吧？”

顾青裴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自己这里来了，只好应和着说道，“会一点皮毛而已！”

还不待徐川发言，那自称景云的女子已眼神饱含期待地看向顾青裴，并忐忑着问道，“那…公子可愿与景云合奏一曲？”

“嘿，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啊，我可是听过我们顾翰林的萧声，那声音可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啊！”徐川也跟着起哄。

顾青裴被这二人一唱一和的堵死了退路，想着好久没吹过了，趁这个机会练练也不错，便无奈地点头应允道，“好吧，那顾某就献丑了，不过，待会儿我要是没脸走出这藏香阁的大门，就劳烦徐兄背我出去了！”顾青裴斜了一眼徐川，开玩笑道。

三人均被顾青裴的幽默风趣给逗乐了，几人之间的氛围似乎也变得更熟络了些，待婢女将竹萧送过来，顾青裴试着吹了几个音，感觉还可以，便和那唤作景云的女子开始以琴箫合奏的方式，一坐一立地演奏起《春江花月夜》来。

二人一琴一萧，一才子一佳人，琴声古朴、悠扬，萧声温厚、圆润，二人琴箫相合，偶尔还抬眸以对，相视一笑。不出一会儿功夫，阁内众人的注意力便不约而同地被这优美、动人的音律和才子佳人之美景所吸引，连楼下的歌舞也不知何时歇了。此时，阁外，江楼月色无边，阁内，琴箫相合，浑然天成！那清幽、沉韵的琴箫声，仿佛将众人一下子带到了千年前那个无边月色映照下的无际江畔。

待一曲终了，众人仿佛还沉浸在那优美音律营造出的美好意境中无法自拔，意犹未尽！气氛竟一时出奇的安静，缓了良久后，掌声才开始此起彼伏，纷至沓来，直至最后汹涌澎湃，不可阻挡！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今晚还真是不虚此行啊，兄弟，谢了！这次就算被禁足也值了！”彭放拍了拍原炀的肩膀，跟周围人一样感慨地说道，没留意原炀早已变黑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