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这晚宗霖把自己的卧室让出来给某个醉鬼,自己在隔壁的客房凑合了一晚,期间还怕他醒了不记事,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看一眼。
结果靳非完全不认床,也或许是醉酒的缘故,一觉睡到早晨七点钟都没醒。
宗霖睡得晚起得早,起太早的后果真真应了那句老话:怕什么来什么。
他一下楼便撞上宗伟和他那位名义上的后妈吃早餐。
本想悄无声息退回去,免得打破难得维持的温馨场景,不曾想宗伟先开口打破宁静。
“你昨晚带人回来了?”
兴师问罪的语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带回来的是个多见不得光的人。
宗霖迈下最后两级台阶,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快步走进厨房。
他表现出的随性和不着调几乎瞬间激怒宗伟,饶是如此,因着努力维系多年的良好教养,宗伟终究没把手里的银制刀叉丢出去。
言语间极为不满:“这些年教你的都白教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少结交,更别说忘家里带。你倒是说说,他对你以后的发展有什么用处?”
宗霖最看不惯他这副张口闭口离不开利用的功利嘴脸,内心厌恶,面上却不得不忍耐,反问:“您怎么就肯定他对我没用处呢?”
这两年他明里暗里从细微处和宗伟反着干,要的就是这位血缘关系上的父亲不顺心。
如果仅为此,他确实做到了,宗伟已经渐渐感觉到他的不受控,后知后觉想采取措施。
“你才多大,很多事情不了解,人也一样,费尽心力结交的,到最后不但帮不上你,还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我还能害你不成!”说着说着动了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身侧的女人忙给他拍背顺气。
宗霖没理会他说的,端着泡好的水,经过餐桌时撂下一句阴阳怪气的“您都是为了我好”,脚步不停上了楼。
任由楼下两人兀自闷气。
·
宿醉后容易头疼,靳非醒来时就是这种感觉,除此之外,还伴随着短暂的眩晕。
纵然头脑不清醒,他还是一秒就发现昨晚睡的房间不是自己的。
这间卧室比他自己的整洁太多,估计没个十几年的强迫症收拾不出这种哪哪都规整的感觉。
室内摆放简洁,床、床头柜、书架、书桌,还有几盆巴掌大小的绿植。桌上一尘不染,书架上的书从左到右按由高到低依次排列,其中几本里夹了几个做记号用的小纸片。
靳非实在好奇卧室的主人是谁,随便抽了一张桌上的卷子,姓名那栏斜躺着两个不安分的字母:zl。
zl——宗霖。
心中有了答案,把卷子整理回原本的样子,没再随便乱动别的东西,靳非退回床上坐着。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跟宗霖回家了呢?
绞尽脑汁也没能想起来,只记得当时跟陈清寒拼酒,一罐之后的事通通没印象。
靳非不禁陷入自我怀疑,靳凡酒量如海,到自己这里就只剩一罐了?要不要这么不讲道理!
心里愤懑不平,依稀听见有人敲门,下意识脱口而出:“请进!”
宗霖端着蜂蜜水进门,见他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蜷坐在床上的散漫样儿,不禁心痒逗他:“以为是自己家呢?”
靳非后知后觉,被人戳穿心思有点不好意思,耳尖又泛红,但还是嘴硬:“没,就是没想到,你进自己的房间还要敲门。”
先把蜂蜜水给他,宗霖又解释:“怕你没起,我突然进来不礼貌。”
“哦。”靳非含糊地应,小口小口抿杯里的水。
甜味很浓,估计加的蜂蜜不少。
一杯水喝完,晕眩感缓解不少,靳非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封闭的空间,四目相对的两个人,一旦不说话,就显得格外诡异。
靳非搜肠刮肚找话题,奈何脑子里全是浆糊,于是只能想到什么问什么:“你昨晚为什么带我回家啊?直接让陈清寒把我送回去就行。”
这问题一出来,宗霖看他的眼神瞬间变了,神情也像等着看好戏般,嘴角扯扯,问他:“你确定想知道?”
“想啊,”靳非没觉得有什么,不记得了有嘴可以问,问清楚了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宗霖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如果知道,一定会劝他少说话。
用最快的速度组织好语言,宗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给当事人讲述昨晚的光辉事迹:“一罐啤酒就醉,结果喝了三罐。陈清寒都认输了,你还要喝。本来是陈清寒送你回去,但是你拽着我的外套不撒手,吵着闹着一定要跟我回家,还……”
“停——”靳非抬手捂住半张脸,打断他。
“别说了,我突然不想知道了。”这下真没脸见人了。
酒量差就算了,撒酒疯算怎么回事?
暗自消化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我……酒后失德了?”
宗霖没想到他的脑回路这么清奇,关注点奇奇怪怪,故意沉默片刻吊他胃口,直到觉得人百爪挠心了才淡淡回:“那倒没有。”
靳非松口气,接着又问:“那是……酒后失言了?”
宗霖想了想:“也没有。”
行,勉强能接受,不算多见不得人。
终于放心,饿了一晚上的肚子适时叫了两声,房间里清晰可闻。
宗霖怕他尴尬,忙不迭转身去攥门把手,开门时嘴角已经忍不住漾起笑,强忍着笑意,背对他说:“下楼吃饭吧。”
·
两人从楼上下来,偌大的客厅里只有阿姨在忙,宗伟他们已经出门了。
不碰上最好,碰上少不了麻烦。
在餐桌旁坐下,还没动筷子,宗霖突然想到什么,起身去厨房冰箱里拿东西。
靳非以为他有什么想吃的,没在意。
等人回来在他餐盘旁边放下一个塑料小盒,才觉出不对劲。
靳非:“什么东西?”
宗霖:“打开看看。”
打开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抹茶味的小蛋糕。
看着还挺眼熟……
靳非:“这是……昨天自助餐厅里的小蛋糕?”
宗霖点点头。
靳非捏到手里,忍不住开口:“我也不是非吃不可,你还专门打包一块回来,多不值当!”
宗霖觉得他说得对,附和:“我是这么跟你说的。”
小蛋糕刚沾上唇角,靳非闻言又把它挪开:“然后呢?我说什么了?”
宗霖薄唇轻启,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你说,我不管,带着!”
这蛋糕真是没法好好吃了!
靳非把蛋糕重新放回盒里,盖好盖子,本着眼不看心不烦的态度,连喝几口豆浆掩饰尴尬。
并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绝不会再在大庭广众下喝酒。
简直是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