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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同游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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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翎先扶着谢簌黎上了马,自己坐在她身后,一拽缰绳迈过营门向飞仙城内奔去,马蹄踏过吊桥,两人衣袖飞扬而过,忙着搬运的兵士只看见连翎的疾驰入城的背影。

军马训练有序,此时背上载着两个人速度也不减退多少,连翎一双手臂把谢簌黎安稳的圈在怀中,说着“坐稳了”一边加快了马蹄的速度。

伤痛会让人的思维迟钝这话一点也不假,谢簌黎此时还是懵的,却还是任由连翎摆弄:“主将未得帅令擅自出营,连大将军是又想挨一顿骂吗?”

“大不了挨一顿打,家常便饭了——”连翎腾出手来把氅衣的兜帽扣在了谢簌黎头上。

沿着主街行进片刻,连翎就勒马从小巷转至街坊,到了家支着棚子卖茶饭的摊子才停了下来,他先跳下马来又小心翼翼的扶了谢簌黎下来,带着人往摊子里走去。

摊子的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和连翎似乎是熟识,见连翎朝摊子走来连忙笑脸迎道:“连将军来了,又打了胜仗了吧,你可好些日子没来了,想不想吴婶的手艺。”

“可不是,这不赶着来了,”连翎轻车熟路的搬开长板凳,招呼谢簌黎道,“来坐这。”

吴婶手上功夫麻利,仔细抹过一遍桌子后又上了茶水,中年的女人对漂亮的小姑娘也没有抵抗力,忍不住多瞧了谢簌黎两眼,夸赞道:“这是带了朋友来啊,姑娘生的可真俏啊,瞧这精气神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您别夸了,她害羞。”连翎笑着跟着打趣道。

谢簌黎也不是真的不近人间烟火,挽了袖子随意的坐在长凳上,跟着连翎喊起了婶:“您别听他瞎说,婶婶也唤我簌黎就行。”

谢簌黎说的是大越官话,和三关的口音还是有些许的差别,幸得平日里交流没什么障碍。

一旁的男主人已经提刀切起了葱姜,刀刃触碰案板的声音碰碰作响,他瞅了一眼还在闲话的自家夫人,道:“你别在那和连将军闲话了,问问孩子们吃什么。”

“我在这歇会你还不乐意了,甭理他,今日吃点什么,还是煎鸭子和炙羊肉吗?今日五花肉鲜,东坡肉你叔也能做的。”

“不了,婶您看着做几样小菜就行要清淡些的。”

听了这话谢簌黎明白了大半,这人纵马疾驰就是为了带自己来吃顿舒服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自己不好。

这还是因她年幼时疏于照顾伤了脾胃落下了病,谢清在世时帮她悉心调养了许久才没有发作过。自师父故去她无人看管,行走江湖三餐不定又引起了旧病,这才又小心起饮食来,极少碰辛辣油腻之物。

军营里没那么多讲究,将士们为了补充体能油水都是供给的尽量充足,谢簌黎起先还能面不改色的一同吃些,两顿过后原形毕露,故而每次吃饭都躲去一旁。

不等谢簌黎开口,吴婶先关切了起来:“怎么突然改吃素了,上次和小扬他们几个来不还嚷着没吃够?”

连翎说:“今日不了出来的匆忙银子没带够。”

“我请你,”谢簌黎开口道,“劳烦婶婶再加几道菜吧,份量做的小一点。”

夫妇二人围着灶台张罗起了菜肴,此刻天朗气清,浅云飘过,油烟在食材下锅后升起溶于空气之中,混成别有的人间烟火。

谢簌黎盯着灶台看的认真,她精于剑道却对洗手作羹汤这事一窍不通,能把火生着都算是万幸。曾经为了给谢清下碗长寿面,把不寒宫的厨房弄的乌烟瘴气,由此每逢谢宫主出现在灶台周围,宫中的厨娘往往都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又折腾什么。

平常人的生活在她接过应辞剑的那一刻就不再属于她。

连翎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又想什么呢?你哪来的银子?”

谢簌黎毫不客气的拍掉了他的手,财大气粗的说:“你以为那几车药材是大风刮来的,本宫主要是没钱你连毛都见不着。”

“被包养”的连翎从善如流的换上了一副狗腿子的嘴脸,一点也不顾及自己千尊贵体的王爷身份,殷勤的给谢宫主看茶。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事实证明连翎的眼光和胃口都不错,吴家夫妇一桌菜肴做得清淡却也不失风味,谢簌黎难得胃口打开,连饭都多吃了半碗,甚至还尝了尝连翎心心念念美食,不过谢簌黎相当克制尝过滋味后不肯再碰半点油腻。

“哥哥!”吴家夫妇的孩子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子,七八岁上下的年纪正是贪玩,每回见了连翎几人前来都有缠着同他玩耍。

“哎!”连翎答应的爽快,放下筷子正好接住了扑过来的小孩,抱着他转了个圈后,把小人儿托在自己手臂上,介绍道,“这是哥哥的朋友,叫姐姐。”

“小心你的伤。”谢簌黎提醒道。

“姐姐!”小孩冲谢簌黎笑了笑正好露出还未换好的门牙。

谢簌黎也很喜欢小孩子,伸手要去接他。

连翎也顾及谢簌黎的伤,把小孩子放到了地下,说:“小孩子结实你抱不动。”

又拍了拍小孩的肩膀道:“去玩吧。”

又补充道:“已经无碍了,不用这么小心我。”

“这是昶扬的舅父舅母,昶扬爹妈没得早他是舅父舅母带大,一家都是好人,成婚十载才得了这个独子宝贝的很。”

谢簌黎先前没有注意,此时向周围一看街上居然有不少孩童一起玩耍,随口问道:“上学了吗?”

“上的,不过不是官府开的学堂那个在落霞关,他们上的都是城中的私塾,约莫着是夫子病了才给他们放了假吧。”

谢簌黎说:“大越国律各州每城必有官学,三关位同州府,九龙关暂且不论怎得飞仙城也没有?”

“这事说来话长啊,”连翎感慨道,“官学中的司业少说也要是两榜进士,可人家寒窗苦读十余载为了就是离开贫苦之地,富贵人家出身的谁又愿意再来这教书,闹不好嵘国骑兵一来一家老小命都保不住。”

寒门难出贵子,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种情况每个人心知肚明却又无法强求打破,尚有志气者只能拼了命搏一个前程,让子孙后代远离各种意义上的贫瘠。

说到这连翎又问道:“你以前是上私塾吗?”

“也不算是吧,不寒宫中有先生授课,周围县镇的孩童不论男女都可以来听,我偶尔去听一两次,大多是师父和兄长教我。后来兄长在外求学,师父似乎有要事不得不去一趟皇城,我随他同去,入京后拜在了陈缘之陈阁老门下,”谢簌黎娓娓道来,“这也是我与陈老相识的缘故。”

“你是陈阁老学生?是哪一年的事?”连翎到“陈缘之”这个名字后连忙问道。

“我只在陈老门下学了一年,好像是岁平二年吧。”

岁平二年!

听到这个时间点后连翎不由得瞳孔紧缩,这个时间是他人生的转折点,是他从云端摔下云泥的时刻,那一年不过十四岁的他锒铛入狱成了阶下囚徒,而后一年他受尽折辱,最后几乎要以死明志才换去了自由。

连翎面不改色,藏在袖中的手却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再开口还是温润如常的嗓音:“巧了,我也在陈阁老门下求学过,要算起来我还是你的师兄呢,你要不要叫一声?”

谢簌黎自然不肯叫,把盘子里的肉拨到连翎碗中:“闭嘴快吃。”

她搁下碗筷,又转头冲吴家夫妇的孩子招了招手,从袖中摸出了个小铜牌,笑眯眯的说:“看见街斜对面那家药铺了吗,把这个给掌柜哥哥看,让他把钱给你,多得自己去买糖葫芦吃。”

连翎顺着谢簌黎所指去看铺子,说道:“那是你开的?”

“是不寒宫的产业,这家掌柜和我熟识帮我看顾私账的,药铺的账目是宫中的产业我不能随便动。”谢簌黎解释说。

“军中的药材也是你私账支的?”

见谢簌黎不否认连翎急切的说:“这不行,你私账能有多少钱。”

话还没问完,就被一声怒喝打断:“给老子滚开,上酒!”

只见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为首,随手拽开一桌人,自己大马金刀的踩着凳子蛮横道:“这破店谁开的,看不见你爷爷我来了吗!”

说着把桌子上的碗碟尽数推倒了地上,哗啦啦的碎片碎了一地,旁边的几桌人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只得畏畏缩缩的看着他身后抗着大刀的几个随从。

吴家夫妇也没见过这阵仗,吴叔握住了吴婶的手小声安慰了几句,自己硬着头皮顶着骂咧的声音过去。

“快点的,磨叽什么呢。”身后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唾道。

“我看你生意挺好啊,这都满了”为首的人也不正眼瞧,用刀柄磕了磕桌子,“爷罩着你生意兴隆,你是不是也要孝敬孝敬我们。”

“就是啊,别不识相。”几人连声附和道。

这一来二去连翎和谢簌黎看了个明白,地痞流氓仗着自己会点功夫,净找些贫苦人家欺负,三关这种事少见没想到九龙关一破,吴振忙着打仗府衙也是紧盯着战事,让这伙人趁机嚣张了起来。

“小本生意,赚钱不容易,不如我给几位爷做两道好菜……”话还没说完,吴叔的领子就是拎住。

“他妈的不识相的东西,几道菜就想打发我们,你以为是叫花子了呢。”

这伙人蛮横了一上午,不顺从得就要动拳脚,揪着吴叔的衣领就要开口大骂,却不想被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朝廷律法哪一条规定了要交这份商税。”

汉子顺着声音看去,直碰上谢簌黎略带着些许不屑的目光,而原本在她对面坐着的连翎早已站在灶台前,把吴婶护在了身后,目光却死死地盯住了那人。

只见汉子听了这“不知好歹”的言语,松开了吴叔大声冲谢簌黎呵斥道:“哪来的娘们在这胡言乱语!”说着提着刀大步到了谢簌黎对面。

谢簌黎此时武功全失,和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连应辞剑都没带在身边。

可现下这情况着实不能让连翎出手,当朝王爷又是军中主将,偷着出营本就有违法度,若朝中特使在时再卷进去这事,没什么好果子吃。一开始连翎就忍不住要出手,被谢簌黎劝告之后才按下火气,谢簌黎只能先出面周旋,祈求廖蓬不要犯懒只让小孩子带钱来。

她虽然接手不寒宫只有两年,却已习惯发号施令,平时都是一副随心洒脱的样子,严肃起来上位者的气息却让人不寒而栗。

不知这地痞流氓是皮糙肉厚还是怎的,全然没有发现,见到谢簌黎是个年岁不大的美人后,忍了忍险些要流下的垂涎,把声音略放的缓和了些,把刀身后的小弟怀里一塞,挫折手讨好的说:“小娘子怎么自己一个人啊,不如让我来陪你。”

谢簌黎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险些笑出了声,强忍住后顺势而为转施起了美人计。自封经脉副作用还没有消散,此时谢簌黎面色苍白,收起眉眼间的犀利倒真有一两分病美人的感觉。

可别让不知道这美人却是个可以剑杀嵘国主将的“凶器”。

连翎时刻关注着汉子的一举一动,示意吴家夫妇二人别害怕后,把案板上的刀掩在了身后,若情形不利他便可动手。

“小女子的确有个困扰,”她的一双眼睛低垂着似乎是女儿家娇羞,殊不知只是为了掩饰凛冽的神情,只听谢簌黎继续开口道,“今日我本在院中赏花,本是一派祥和之景,可偏有只不知哪跑出来的恶犬狂吠,还折了无辜的花草。您说这恶犬该如何处置呢?”

那人被这一套迷的七荤八素,起先还心虚怕答不出问题,听完不由喜悦说:“这恶犬着实该死,饶了美人清净打断他的腿都不为过。”

这话一出引得周围人哄笑,那汉子不明所以,“你们笑什么!给我闭嘴!”

谢簌黎同样掩面而笑,轻嘲道:“我看断腿就不必了,不如你跪下给被你无辜‘咬’到的诸位道个歉。”

谢宫主纵然现在武功不济,嘴上依然是不饶人,拐弯抹角的骂人是狗,完事还给人开了条“后路”,把理占了个足。

“狗”俨然是领会不到人思想,听那人咒骂了一声,也不再怜香惜玉挥刀就要砍向谢簌黎。

谢簌黎能与嵘国主将一战,自然不会被这毫无章法一击伤到,直见她偏头躲开,刀落在了木桌上被激起的木筷落在谢簌黎手中,在周遭人的叫好声中,正好格挡住旁侧跟随的地痞流氓的刀。

若放在平日这群对付这些地痞流氓,别说几个就算十几个也不在话下,此时谢簌黎纵然武功路数还在,但这在外人看来就是软绵绵的招数,起先凛冽的姿态还能糊住这伙人,但很快谢簌黎就狼狈了起来。

她弯腰躲过一人的刀,趁着空闲示意连翎不要动手,随后为首那人的刀锋而致,筷子没有内力的支持“咔嚓”一声折断。

那汉子也不想要她的命,收刀转肘猛然撞到了谢簌黎腹部,她连忙侧身没有让头先着地,半跪在地上咳出了口血沫。

“就这点拳脚还敢拦你爷爷我,半大丫头还是回去绣花吧!”说着放声大笑,傲然看向周围的食客,“还有哪个想让我跪下?尽管来啊!”

谢簌黎轻眯了眼,目光似乎要把他穿透:“来了。”

“你说什……”

话音未落青光乍起,一柄不起眼的剑先连翎一步穿入其中,人还未看见来者的面庞,他已与那伙人缠斗在一起。

连翎见已有人牵制,连忙扶起了谢簌黎,关切道:“你怎么样?”

“无事,这几个人伤不了我。”谢簌黎就这连翎的手站了起来,没有内力的情况下硬接了一刀,手臂震的酥麻止不住的打哆嗦。

吴家夫妇随后而至,吴婶见了搭手扶着谢簌黎:“人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突然冒出的剑客正是廖蓬廖掌柜,刚才谢簌黎与他们缠斗闹出的动静不小,廖蓬功夫不差在官府的兵士到来之前料理了几人。

吴叔见官府兵士已至,食客们都着急忙慌的走,他也顾不得收拾残局,连忙对连翎说:“连将军你先去里屋避一避,别让人看见你。”

连翎放心不下谢簌黎,却听她说:“有廖掌柜在不会有事的。”

见连翎有所迟疑,谢簌黎拽了拽他的袖子,劝道:“别惹麻烦,小心为上。”

他点了点头侧身进了里屋,合上房门的那一刻,连翎顺着木门缓缓的蹲了下去,他的脊背紧绷着,脸色煞白的让人觉得似乎他才是刚刚被打伤的人。

久经沙场的他不是第一次看见血,无数人挥手从他的身边离开,他已经他的心已经冰冷漠然。可偏偏受伤的人是谢簌黎,一个还认识不足一月的人,他对她还不甚了解,却每逢她受伤都万分揪心……

好疼。

等他再站起来的时候,脚尖前的一小块砖上不知何时染了水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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