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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杀人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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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马车横在路中,虽然并不阻碍来往的行人却也是再难从旁侧过去第二架车,俨然就是一副要挡路的模样。

果然就听车外有了动静,似乎是秦王府的侍从开口道:“我家世子请宸王殿下下车一叙。”

听到这徐映按了按连翎的手,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后,徐映掀开车帘走了出处,就在帘子掀开的片刻,连翎看见秦王世子身后跟着得和康正盯着车帘,见出来的人不是他有些诧异,却又很快被讥笑代替。

“见过世子。”徐映礼行的周正,军中的磨砺给他镀上了一层端正威严的铁壁,饶是平日里如何温和谦恭,若他收起来对待亲近之人和煦,多数人所见的他仍是那个手握三尺七寸长刃的伏羲营副将。

战场上的剑影刀光磨砺的不仅仅的是苗刀百辟的锋芒,更是熔萃进了徐映的骨子中,在秦王世子连新柏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心底的游刃有余悍然消散。那双眼睛是清朗深邃的,可纵然再如何澄澈连新柏也看不透徐映,反而有种被这个人一眼看穿的感觉。

出身于王侯将相之家的连新柏接受的也是来自上位者的教育,驾驭下属讲究的也就是“制衡”二字,对待连翎他可以拿和康来牵制,因为他深知连翎畏惧且不愿提及的过往。可眼前的徐映却是一片空白,原本他也探查过此番随连翎来南境的人的背景,可惜骄矜与傲慢蒙蔽了他的眼睛,自觉的这些人都不足为虑。

却不想这个连翎身边的副将出现在他面前的片刻,只是行了礼、说了句话就已然让他心神不定,幸得和康机变忙说:“你是何人?也配与我家主子说话,宸王呢,莫不是做了亏心事怕了我家主子不成,连下车见一面也不肯。”

听到这徐映只是一笑,也不理会和康只是不慌不忙的冲连新柏道:“世子这就错了,您虽比我家王爷年长二十余岁但就宗族长幼而言是平辈。”

徐映见这秦王世子面色一沉,继续说了下去:“若论尊卑,我家王爷是今上胞弟,朝廷亲封的万户亲王、三关主将,公侯大臣皆需伏而拜谒,无敢钧礼。世子是想在这大街上跪下给王爷回话,还是立身于此与微臣详说呢?”

听了徐映这番话,连新柏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南境之内他秦王世子莫不说横着走,也未有人给他攀讲过这份道理。而且徐映的话语更是深深刺伤了他,他年已不惑除了世子的名位旁的一无所有,他老爹秦王既无军功又无实权,当年又亲废太子一党,如今的秦王继妃更是李氏女。若今上对他家一个不满,虽然不至于夺了他老爹的王位,但大可以终了到此不再让他袭爵,那他到底也什么都不是。

而坐在车架上,车帘都懒得掀开同他说话的连翎呢,享宸王尊位,到三关几年间诛绞谋逆李氏,改军营分治旧制,人未再皇城却已然推动朝纲。如今更是谁人不晓三关宸王退嵘国,更是俘得嵘国数名猛将,宸王之名已成为街道瓦舍中的新传奇。

连新柏昨日见连翎时还沾沾自喜,见他一身衣袍无半点华贵,连丢了块普通的玉石都要让身边的美人去寻,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出身皇族的尊贵,除了样貌着实让人称赞。

可这又如何!他不照样曾被关押在肮脏的牢狱之中,被和康这样的内宦侮辱,他抬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紧闭的车帘,想着早晚会有一天他会让连翎再跪在他脚下,把他的尊严摔的粉碎!

想到这连新柏径直就要上前,却被徐映伸出的手拦住,他厌恶的掸了掸被徐映的碰到的衣襟,冷眼轻声对徐映说:“你很好。”

随之扬声道:“连翎,今日你若不顺我心意,我必让你遭受远胜那次百倍的痛苦。”

车帘微动撩开帘子三四寸的却是把小扇,连里面的半张脸都未露出,只听连翎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世子可莫要作茧自缚啊。”

连新柏拂袖而去,待到徐映回到车上之后,又重新踏上了路程。

徐映撩开旁边的帘子,看了看来往的路上的行人:“这秦王世子也是缺心眼,这样跳出来不摆明了是他心里有鬼吗?”

“他心里有没有鬼他自己知道,怕就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刚才得打断反而让连翎恢复了理智,虽然眼中的红血丝还未褪去,面色却已然恢复了平常。

他扇动着扇子,把车中的熏香味驱开。虽然徐映一早就把车中的熏香炉子丢了出去,可气味到现在还未散去,直往连翎鼻子里钻,也不知官驿马车是什么毛病,平日里一帮大老爷们用还点这么重的香,呛得人晃。

徐映说:“这秦王府说到底也只和沈家是姻亲,若沈家真有问题,大不了休妻了之撇开关系,可这位世子爷偏要跳脚冒出来,究竟是傻的冒泡了还是为了保护背后更大的人物?”

“我和国公爷把有能力办到这件事的人都列了出来,嫌疑最大的就是秦王府,”连翎把腿翘了起来,觉得有些不妥又连忙放了下来,端正了姿态,“也可能是连新柏想借此混淆视听,让我们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查错了人。或者这事是他自己干的,怕他老爹知道,不过我觉得这种情况不太可能,秦王是个鬼精的老狐狸,生的儿子不能这么不争气,他日东窗事发大不了拿沈家顶罪。”

这种狗咬狗的事算不上稀奇,只要不伤筋挫骨别说一个世子妃,舍了亲儿子秦王都乐意。

有了拦路这一遭连翎特意吩咐亲卫把马车赶的慢些,省得与连新柏在国公府门前多费口舌。端国公寿辰来往拜访的人不少,可他老人家的门生遍布大越四境各司要职,不是人人都能得空前来祝贺,且姚勰不爱铺张,大多数人都是提前送来一份贺礼,到这正经日子来府上做寿的寥寥无几。

往年回回有秦王世子不够,这回又来了个天子胞弟宸王殿下,官场上的老油条早就闻到这寿宴上的硝烟味,一个个早早送上贺礼告罪国公爷寿宴当日不能到场。今日到宴上的不过是秦王世子,与他寒暄的那位正是台州府的沈遗清沈大人,其余几位箭袖劲装武人打扮的估计是南疆驻扎寒城的几位主将,还有位博带峨冠做书生装扮的大人约莫着也是位知府上的大人物,然后就是代表三关的连翎、徐映二人。

代表三关同为武将,自然也就与南疆将领们亲近些,互报名姓后寒暄几句,几人就要请连翎坐在首席。推辞一番才让资历最老的公孙将军坐到了上座,连翎居于其下对面坐着恰是正撇着茶沫子的沈遗清。

沈大人今年四十有三,一身锦缎衣衫昭示了他颇丰厚的家底,商贾出身官至一州知府已然是令人羡慕不已,许是腰缠万贯家财子侄又不争气的缘故,眉宇间带着很重的忧愁,其间的沟壑早已行成。有秦王府的姻亲沈遗清也算是攀上了半个皇亲国戚的名头,看着连翎一身半旧的衣袍,更是不把他这个有名无实的行伍粗人王爷放在眼里。

哂笑一声摇了摇头,继续和自己的好妹夫——秦王世子侃侃而谈。

倒是那位博带峨冠的大人上前来,冲连翎拱手行了礼,道:“见过殿下。”

这人周身不带半点锐利,举手投足间带着的都是浓墨竹简中泡出来的书卷气,端持而稳重,却又不死板苛刻。

八面玲珑七窍心,淡沲朱黄麟州臣。说的恰是这位麟州知府陆成岚,谁也想不到维持着各路英豪汇聚的麟州城的安稳的居然是个白面书生,既不是机关算尽的诡谲客,也不是面带威严的铁判官,出身端国公门下的才俊果然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连翎也不托大,俯身回礼道:“久闻陆大人贤名,今日得见真容,连翎三生有幸。”

“王爷过誉了,微臣只是在位谋职。”陆成岚听过连翎的名字,早年间是因帝星降世的预言,后来是他直言诲上替炽平候翻案,再到如今街道城乡的频频称赞。

他未见过连翎的真容,也曾臆想过宸王殿下是个怎么样的人物,今日见个眉目疏朗的青年,未佩利刃只持一小扇从外入殿中,样貌看起来比他的真实年龄要小些不似将即弱冠,却脱去了少年人的稚气。除甲卸刃的他不带半点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杀伐气,反倒似一块被反复雕琢过的璞玉,浑圆透彻不染半点尘埃。

酒过三巡贺过国公爷寿辰后几位有要职在身的将领先一步离开,本就空荡荡的宴席却不见寂寥,反倒硝烟味愈发的浓烈了起来。

和姚勰交换了个眼神后,连翎提壶斟酒,举杯冲对座的沈遗清似笑非笑道:“本王来寒城时过台州,未进城就有人盘问查验身份,入城更见街道上府兵训练有素手腕雷厉,沈大人御下有方真乃大越幸甚。”

这话一出席间人知晓连翎暗讽为何,未等沈遗清辩驳徐映就先一步接过了话:“听闻沈大人与令妹情深意厚,每逢世子夫妇驾临台州都是这副阵仗,只可惜徐某是一介孤家寡人,难尝着这骨肉血亲之情咯。”说罢真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仰头饮了半杯清酒。

听了这话的沈遗清哈哈一笑,像是不解其意似的,举杯回敬道:“徐兄说笑了,世子尊驾能临台州是不嫌弃蔽地清贫,说起来宸王殿下微服往南微臣不晓,若手下的人有所怠慢还望殿下恕罪。”

其中意思不过是,你自己藏头露尾关我屁事。

听到这一直在上所座的姚勰开口说:“听闻台州进来匪患猖獗,沈大人若是需要,老夫可派人相助剿灭匪患。”

“不劳国公爷费心了,臣虽不才但区区贼寇台州府还是能自己料理的。”沈遗清回拒道。

连翎与姚勰一唱一和试探了几个来回,饶是沈遗清与连新柏巧舌如簧也饶不过这道道盘问,这一来二去下来连新柏心里已有了数。连翎跟姚勰唱和无非是因皇帝想与端国公府重修就好,而封炎使团一事姚勰手里并无证据,三关大抵也是不愿意掺和这事才推了连翎出来。

故而两人关系不可能多么密切,只要有所离间攻防必破,届时连翎两边不讨好,必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恰好陆成岚开口道:“沈兄家的商号遍布大越四境,不知做没做过香料营生?”

谁人都知当今太后素爱调香,原因正是因为其母国封炎盛产香料,每年都会有皇商到封炎采买,以供士大夫贵族赏玩。沈家商路颇广,这香料生意自然也是做的,只是不如盐业出名罢了,但陆成岚哪里是打听香料,分明是暗里质问沈遗清有没有为封炎使团提供便利。

陆成岚这一问虽然直接,却是直击要害,让沈遗清答是也不是,答不是也不成,就在沈遗清着急上火时,一旁的秦王世子连新柏勾了勾嘴角,说:“这香料有什么稀奇的,我近来得了一玩物,外表如云胜雪,其内灼热如红梅,而散落开来的味道更是沁人心脾久久不散,今日特意带来供诸位一同观赏,也好给国公爷寿辰助一助兴。”

说罢不等被人同意,就拍了拍手道:“带进来。”

接着在外的秦王府侍卫推进来个被黑布蒙着的四方物,跟随而入的除了侍卫还有一面无胡须的内宦,正是随侍连新柏的和康。

看着连翎面无波澜,连新柏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覆土,坦然走到中央始终打量着他,眼神中充斥着阴冷古怪,他慢慢的说:“宸王可要好好瞧啊,莫要嫌弃在下的这份薄礼。”

接着黑色的遮挡布被掀开,露出来的居然是个完美复刻的囚室,这一刻连翎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下用力的几乎要把手中的就被捏碎。让他突然生变得不是连新柏完美复刻的当年囚禁他的牢笼,而是其中关着的人,手脚皆被链锁禁锢,不合体的囚服穿在她的身上,破碎的地方露出若隐若现的鞭上,和他当年所受的别无二致。

耳边回响起了入府连新柏的话:“今日你若不顺我心意,我必让你遭受远胜那次百倍的痛苦。”

连翎当时只觉得可笑,他不相信连新柏能拿他如何。可现在他只觉得心如刀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连新柏。

只见和康和当年一样,用鞭子把被关着的人的衣衫撩开,又迫使那人抬起了头,甩了一个耳光。

这时不仅连翎看清了她的面容,就在上座的姚勰都变了脸色。

关在囚笼中的人居然是谢簌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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