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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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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并不是酣畅好梦,随不如往日般梦魇绵绵,所到之处猩红遍布,谢簌黎犹觉浑身不自在。她仿佛走在黄泉地府之畔,几经挣扎蹉跎,阎王见她频频摇头,说她不该到此处来。

梦中的应辞剑尚在她身旁,剑尖染着擦不掉的血污,而那把小扇已经撕裂,扇骨断成几节散落在身侧,愿逐月华的题字已模糊的不成样子。辗转反侧之间却又坠落难行,只至梦中的自己,赤脚行到奈何桥泮,看见了端着孟婆汤的连翎。

他还是如日前分别时那般,眉眼含笑,丰神俊朗,他说:“你来寻我啦,但我要走啦。”

饮尽孟婆汤,身入往生道,从此绝尽前尘往事。

噩梦醒来,衾被沾湿,鸦羽般的睫毛上还挂着未落下的泪珠,她在为梦中人的逝去而爱上,那种似有似无的痛楚仍然萦绕在她的心头。

她无心梳妆,只是简单挽了发髻,她这一觉的确睡过了时辰,等她换好衣衫下楼时,亲卫已在客栈堂中用饭,见她下楼连忙让开了一条椅请她落座。

这些亲卫虽然不似昶扬那般是连翎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却也是精挑细选过得人,唯连翎马首是瞻。几人得过吩咐,对待谢簌黎要如对主子一般,她可是连大帅都引为坐上宾客之人,可不单单是个江湖女侠那么简单。

亲卫见她面色不好,也出声探问了一二,谢簌黎只言道是连日奔波所致,并未说出所梦之事。送信之事已了,她想着麟州那边陆成岚一时半会也查不清个所以然,既然有秦玖娘和徐映替连翎盯着必然出不来什么岔子。

几人原本不着急赶路,可谢簌黎坐在车中只觉心乱如麻,久久不能入定凝神,攥着折扇的手在三春日里却是冰凉的。

左右不差这一两日奔波,几人便加快了脚程,谢簌黎与连翎约定五日为期,在第四日傍晚赶回了麟州。

她迫不及待的翻身下马,动作轻盈流畅,她的武功全然恢复只有从微乱的发丝可以看出经过了车马劳顿,一身衣衫几日没有换过,已然染上了污渍。

“连翎人呢?”谢簌黎把马鞭递给了旁侧的亲卫,见院中只有徐映,探了探脖子也没望见连翎,便发问道。

徐映面色愁苦,不知是不是才哭过,眼圈泛着红晕,他不敢去看谢簌黎的眼睛,只是叉开话题说:“你一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说好的回来请我吃酒还想抵赖不成,”她眉梢微翘可见欢喜,不过她也很快捕捉到了些许不寻常,她缓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徐映并未回答只是摇头,可越是这般她亦赶到不对,也不顾酒庄中诸人的目光,径直推开房门闯入房中,青纱帐半开着,躺在软榻上的连翎面色惨败已然气若游丝,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身在翼翼。

徐映未拦住谢簌黎只跟着她进来,原本趴在床边的卫瑾如听见动静,忙转过头来,他咬着下唇喊了声“二哥”,又冲谢簌黎道:“谢姐姐快救救三哥吧!”

“到底出什么事了?”谢簌黎只觉得脚如灌铅,半步也动弹不得,一时间气血翻涌居然有些站不住,卫瑾如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引她到床边坐下。

他望了一眼徐映,见徐映点头缓缓道:“谢姐姐你走的第二日夜里,焦慕六部的人就来了,他们是江湖人的打扮可未易改容貌,被我们一眼就瞧出来了。他们似乎听闻姐姐你失了武功,又说你往日曾许诺随时恭候挑战,他们追问你的去向还打伤了庄中人,三哥怕他们去与你纠缠便替你应了这挑战。”

替人应战也合乎江湖规矩,只要江湖中显露出的能力在谢簌黎之下的人都可以替她应战,赢了应战人便是赢了她。连翎江湖无名,图日格见他又是文人打扮自然不惧答应。

按理说以连翎的功夫与图日格搭个平手并不费力,连翎自己也是估量出了这一点才有底气应战解围,可打到一半围观之人就察觉出来了不对。

图日格压低了自己的境界。

就与谢簌黎一般,虽然她已达六层之境,却仍以五境之能示人,为得是不招惹灾祸和旁人嫉妒。图日格并未为此,酣战之中棋逢对手,连翎功夫不差又是在战场上几次死里逃生磨砺出来的,焦慕人勇猛力大,图日格也是如此,连翎对此力量悬殊之战早已得心应手,故而一开始图日格没沾到什么便宜。

两人僵持之下图日格逐渐压制不住,显露出了能力,在两人贴身相搏时突然收刀换掌,连翎躲闪不及一击正中胸口。之后再比连翎只觉内息紊乱,越来越力不从心,他不能退,江湖规矩不战而退实为辱没名声,直到最后被图日格击溃,摔在地上未能在爬起来。

连翎的脉搏虚弱的几乎探不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都已经被处理过,断骨也被续起,只是内伤难以痊愈,正中胸口的一掌才是只能的上。

谢簌黎探他的经脉时,能感觉都一股阴邪之气在他的经脉中游走,不寒宫藏有典籍,极北荒芜亦有武道旁术,所修之术阴邪诡谲,往日修门鼎盛之时就连圣人之境的大能都有折在他们手中的。只是如今江湖门派凋敝,北地高手多年不闻消息,本以为他们断了传承,没想到还能在此遇见。

这功法专克以剑为道的江湖中人,若这一掌应接之人是谢簌黎,怕是要当场经脉寸断生不如死,当然连翎也没好到哪里去,眼下亦是一只脚踏入了阎罗殿。

谢簌黎承袭医道不假,可医圣所教并无起死回生之术,眼下已到决绝之境,她一霎时又感受到了谢清离开时的那种无助。

连翎此时没有浑身是血,也没有一遍遍呼喊她的小字,她那时泪无雨下,满眼苍茫无助。

“现在我又要送他离开了吗?”她心中如此所想,偏头不敢再看连翎,也不敢对卫瑾如说出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实,转身间折扇从袖中滑出,磕在床上的白玉扇坠发出了一声响动,她顺着声音望去,想起来医圣临走前嘱托她的话。

“此物可挡破境六层修者全力一击,切记不得可离身。”

“能挡破境六层修者一击!”谢簌黎眼睛一亮,突然欣喜若狂,她心想,“能挡一击也就意味着其中藏有大修行者的功力,若渡给连翎也就能驱走其中的邪气。”

一刻也不能再等,她抬头冲徐映道:“即刻启程去虞州,我有办法救他。”

传功之法在从前仙门林立之时并不少见,很多人因此得以续命求生,医圣所教除了药理还将此法教给了谢簌黎。只是谢簌黎从未实践过,而且她修习的路数与连翎他们并不不同,谢簌黎不敢贸然行事将自己的功力传给他,若能确保万无一失哪怕散尽她一身武功倒也无妨。前往虞州不寒宫的路上,谢簌黎用银针稳住了连翎的心脉,确保他能撑到那一刻,一路上连翎都未曾醒来过,就像陷入了无尽的睡眠之中。

虞州算得上是东郡最繁华的州府之一,仅次于两地峡口的麟州城,只是不寒宫并不坐在繁华之中,而是在辖属虞的一方郡县坐落。青石镇和大越平常的小镇并不无不同,只是东郊有高山,连绵起伏高耸入云,山顶春冬覆白,而山脚下却时常迷雾环绕,倒也有仙境之感。

谢簌黎临到虞州前已传信给了她的同门师弟白谨歌,一行人并未从正门而入,绕道一片云雾环绕的竹林后就已身在了不寒宫中。

疏北堂是历代宫主所居之所,谢簌黎在这里长大,一草一木都是熟悉的痕迹,只是她现下无心观赏,安置好连翎又嘱托徐映不可轻易他出院门后就匆匆离开。

白谨歌早已等在院门外,一身白衣道袍不染纤尘,同门两人许久未见也不多话,他见谢簌黎风尘仆仆形容憔悴就知师姐这一遭在外面受苦不少。

谢簌黎来信其中并未详说要救之人的身份,一直到入思戒堂前白谨歌伸手拦住了她,问到:“师姐要救的人是谁?”

“一个很重要的……”说到这谢簌黎不知该往下说什么,难道要说是朋友吗?

师门之中除去已故的谢家父子,与她最亲近的人就是白谨歌,她因入门早所以成了一干人的师姐,其实若论年岁还是白谨歌年长,平日里也照顾她颇多。只是这位同门兄长平素寡言冷淡,自师父故去两人一人位居宫主,一人成了执掌一殿的长老,之后谢簌黎远行江湖两人见面的日子越来越少,越发少言起来。

他两人都是谢清收养的孤儿,谢清故去两人可以说是最亲近之人了,她不愿欺骗白谨歌,坦言道:“他当朝宸王、天子胞弟,日前击溃嵘国的三关主将连翎,也是……要与我相伴一生之人。”

听到她前面所言白谨歌面不改色,可再等到她说出下面的相伴一生之时,一向波澜不惊的白谨歌露出了错愕,惊讶之余他不顾礼数,拉住了谢簌黎的手腕急切道:“你疯了!他是朝廷中人,你是不寒宫宫主,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知道,”谢簌黎任由她拽着也,也不挣脱,“谨哥,此时已到生死攸关之际,耽误片刻都可能会让他丧命,我之后再与你解释好吗?”

白谨歌分的清轻重急缓:“思戒堂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你为何不同意我再请两位长老来见证,偏要自己受那规矩。你挨过那三十鞭,再替他传功疗伤,你还能命在吗?”

她垂下的眸子黯淡了下去,就连声音中都带了少见无助:“没有人会帮我的,于师姑闭关未出,楚长老不问庶务,余下的长老谁肯为了救个毫不相干的人拿出太上丹。”

不寒宫传承百年家学渊源,虽然许多术法早已失传,可留下不少好东西。一颗先祖流传下来太上丹可足以让一个刚入门的弟子突破境界入道,而破境五层上的练武之人服用亦可以助其早日突破,一窥圣人境的门槛,早日比肩三圣四杰。只是炼制丹药之法早已失传,不寒宫所藏不过几颗,存放与思戒堂内室。先人宫主立下铁则,思戒堂内室之物不可轻易动用,历代宫主若想取用,其一是在三位长老见证之下,另一方法则是领三十戒鞭。

此则一定百年来进入内室者甚少,前者无人想见他人比自己武学境界之高,后者之规大多为了救人,然而并无人有那种决绝与勇气,三十戒鞭于武道中人来说不算致命,可亦会损失经脉甚至心肺,这可不是一颗太上丹能恢复的。

再向前十步便是思戒堂的领地,谢簌黎除了佩剑递给了白谨歌:“在这等我吧。”

“小黎,你真的想好了吗?”看着她将踏入思戒堂的背影,白谨歌不由出声问道,“不寒宫衰败百年,连师父都说你是有望兴复门派比肩三圣的第一人,你及笄不过三年尚有很长的时间,难道你真得要放弃这些卷入红尘吗?”

春风乍起谢簌黎衣袖飞扬,散落的碎发也随风飘荡起来,转过来的侧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渡上了一层淡光,她说:“我从未想那些,这不是我的道。”

她不再回首,待到她进入了思戒堂后,门又紧闭了起来。

堂中肃穆,谢簌黎在弟子的引导下进入到了堂内,她做弟子时见过几次思戒堂的长老,执法者的威严在其之上,哪怕面对谢清也是如常的面容。

她无需下跪面见,但对方毕竟是长辈,谢簌黎还是拱手行了半礼:“簌黎想求先祖一颗太上丹用以救人。”

“思戒堂的规矩宫主是知道的,”思戒堂长老沉声道,“那就请吧。”

一条通体乌黑的鞭子被弟子捧了出来,谢簌黎撩袍下跪,褪下了外袍,只留下里面的薄衫。

不留情面的一鞭破空而下,咬合上了她的脊背,几遍下来交叠的地方已露出血晕。

若能救回连翎,这份苦楚倒也不算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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