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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夜入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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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州地处南境腹地,也可谓是大越最富庶的州府之一,先帝的长兄秦王连夜阑封地在此已有几十载。

秦淮酒楼让人流连,歌女一曲不输扬州,秦王世子连新柏今夜并未到那销金窟中去,可王府中歌舞依旧,他正对坐与人详谈。

一向尊贵的秦王世子今日难得坐在了下席,他对上坐者还颇为敬重,细观之下不难看出,这人面容与当今天子年轻时有几分相近,此人身份不谓其他,正是当朝的废太子,如今的平郡王连歧。

自李氏通敌谋反一事被揭露后,李家树倒猢狲散,幸得皇帝念在旧情留了连歧一条性命,却也驱逐出宫,废为郡王被放到不起眼的边郡小县,只是不知他为何坐在了秦王府的席间。

他眼眸随了母亲李氏,眼尾有些上调,再合上他一张阴晴不定的脸,有种说不上来的邪气,此时把玩着酒杯,看似随意散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而当日寒城中假扮谢簌黎的流云手跪在一侧侍奉。

酒过三巡,到了相谈之际连新柏毕恭毕敬的道:“焦慕的人来的正好,连翎一离开麟州,銮仪卫的人也不得不退走,余下陆成岚倒也不足为虑了。”

连歧嗯了一声,半睁着眼有些倦怠:“焦慕的人伤了连翎,不论他有没有命在,大越与焦慕之间必有一战了。”

“届时殿下做收渔翁之利岂不妙哉?”连新柏吹捧道。

这回连歧没有接话,屈尊降贵般抬手指了指晶莹剔透的葡萄,接着流云手膝行向前替他取下,他剥着葡萄说:“谢簌黎呢?”

听到这个名字连新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连歧不耐烦的说:“就是我那小皇叔身边的那个女人。”

“自然是和宸王一道离开了。”

葡萄皮薄不好剥开,流了连歧一手汁水,他胡乱在帕子上蹭了蹭:“你见过她后,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功夫不错,能和殿下身边的人打成平手……”连新柏抬眼瞅了瞅连歧,见他深色一变,就知自己答错,连忙改口道,“新柏愚钝,还请殿下指教。”

“我那日拖延她那片刻之时就感觉这个人不一般,”他起身欲走,流云手连忙上前搀扶,“你记得永远不要小看女人,说不定她哪天会成为我们最难缠的敌人。”

远在东郡虞州的不寒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并不因主人的回归而变得喧闹,弟子们还是如常般晨起练剑、修习,除了几殿的执掌者少有人知晓宫主悄然归位。

疏北堂中的草木青葱,不需要主人侍弄就已盎然新绿,一早卫瑾如就被徐映揪了起来,和亲卫们在院子里的开阔处活动拳脚。谢簌黎披了件外袍悠然坐在廊下看院中操练,不时出言指点卫瑾如的功夫,连翎在一旁打扇遮住了晨曦的光,坠子还系在末端只是少了往日的光泽有些黯淡,连翎正盘算着要磨个新物件给她。

境界突破的谢簌黎没受内伤,反而因祸得福武功更上一层,这让连翎的心稍稍放宽了些,唯有担忧的就是谢簌黎背后的伤。男儿有泪不轻弹,继那日上药连翎哭过后,再听白谨歌讲述经过后,夜中与徐映在廊下观月他不禁又哭了一场。

昨日谢簌黎白日小憩时白谨歌恰来看她,见连翎守在屋外便闲谈两句,两人皆是光风霁月般的人物,只是周身带着气韵却截然不同,只是一眼白谨歌就知谢簌黎为何选了连翎。

负手立在廊下的连翎像棵挺拔的劲松,舒展间皆是风发自在的年少意气。

“白公子。”是连翎先发现了他,尊爵显贵的皇亲国戚居然也不托大,颔首见了个平辈之间的礼。

白谨歌回之,两人在院中站定后他说:“公子可好些了?”

“承蒙照抚已然无碍了。”

连翎的目光始终未离开谢簌黎掩蔽的房门,就像平日他看谢簌黎一样,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这或许就是世人口中所说的用情至深。”白谨歌心想着,难免落寞失神,他与谢簌黎自幼相识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年幼时甚至有不少师伯打趣过二人。两人出身同门无父无母,情窦初开的年纪,谢簌黎大抵是每个不寒宫弟子心中的佳人,只是她是师父的掌上明珠,无人敢直言论之罢了。

可偏偏事不从心,她并未在羽翼的庇佑下长大,反而成了维护师门的羽翼,面对已成宫主的小师姐,白谨歌只能将爱慕藏在了心中。

谢清供职天启司通晓观星占卜之术,他曾求师父起卦占卜命定之人的数运,起签唯有一言 “近在眼前”,年少时的白谨歌自然欣喜。他努力修习不分日夜,只为能帮谢簌黎分担,他只身撑起承雯殿就是为了成为她背后最强的助益,只等有朝一日合成佳侣。

江湖中偶有传闻,说谢簌黎风华绝代,可谓绝世佳人,不少名门世家递来消息相求娶谢簌黎,也有不少贪念她年轻美貌的,欲谋求她为房中妾。可谢簌黎不可能安坐于堂,成一个贤妻良媳,叫她侍奉公婆、相夫教子,那怕是太阳要从西边升了。

他本想于今年新岁时与谢簌黎把酒言欢,或许可以趁机说出爱慕之意,续成一段情缘,日后同修同行,也能一续圣人贤明。

灯火长明却未等来归客,疏北堂的院到底还是空了一整年。

白谨歌除夕夜时在院前站了许久,疏北堂留有禁制,谢簌黎不在宫中时唯有他能进入,只是屋中人不在,白谨歌也未入门。

直至新年更迭,不远处的青石镇传来鞭炮的噼啪,他才抬眼去看夜幕,不见曦月,不见星辰。

时至三春暖阳正好,而归来的星辰已有了依偎的云霭。

面对眼前的连翎,白谨歌心中不知是何等滋味:“连公子应该知道我不寒宫自处江湖之远,不论当世是否太平,师姐都可以随性而行,一剑霜寒十四州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白谨歌对连翎的了解只停留在街巷中民众口中的传闻,是个收复失地痛击敌人的年轻将领。可他若只是个年轻的武将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天子胞弟,是高高在上的宸王,阶级是一道打不破的枷锁,只要连姓君王在位不寒宫就会一直被视做底层的匪贼。

话中之意不难揣摩,连翎通透自然听得出来,白谨歌无非是在告诉他,谢簌黎并不是贪念富贵,他有的这些谢簌黎都不稀罕。殊不知连翎自己才是吃软饭的那个,财、权他一概没有,出门下个馆子还要谢宫主自掏腰包,大越上数几代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还能比他穷的王爷来了。

就在这时屋中传来了窸窣声响,没睡醒的谢宫主得声音悠悠传来:“阿翎你在吗?”

连翎忙着应答:“诶!在呢!”

屋中的谢簌黎随意懒散的坐在桌前,正撑肘看着本闲书,目光如炬俨然不是才醒过来,她没有束发只是披在身后,只着了身青色的轻纱衣裙,看起来甚是居家闲适。

待到连翎入门后自然是先取了外袍给她披上,她任由连翎摆布也不拒绝,随手拿起桌上的果子,熟到刚好的杏果一掰两半,被她轻车熟路的剔去核仁,把其中的一半塞到了连翎口中。

“他就爱操心没有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刚才的话尽入谢簌黎耳中,她知白谨歌在担忧什么。

“白公子倒是你比这个做师姐的要稳重些,”连翎盯着谢簌黎手中又一只剥开的杏凑了过去,挑逗道,“谢宫主就不怕我反水不认,把你困于囚笼折了你的骄傲吗?”

谢簌黎只往自己嘴里送果子,不再理会连翎渴求的目光,反戏弄他道:“殿下是准备玩一出金屋藏娇,那还要麻烦王爷自己演一演娇了。”

她的一双眼睛生的最美,含笑如九天之月,清澈澄明如浩瀚的璀璨,让人沉溺于深渊洪流中。

听闻此言连翎也不甘示弱,凑到她耳边:“那宫主可是早备好了金屋,记得再叫人打条金锁链,我这深娇体弱旁物一碰可就化了,自要是谢宫主亲、手、佩、戴。”

气息呼到谢簌黎耳侧的皮肤上,让她变得局促起来,仓惶的想要逃离这种亲密接触,就在这时连翎趁机叼走了她手中的果子,得意洋洋的展示自己的战果。

落人半子谢簌黎也不恼,若是放在旁人身上,一向争强好胜的谢簌黎才不会做这种忍让,戏唱半折绝妙好辞之处未到,还需品鉴一番。

就在谢簌黎不怀好意的笑中,屋中风铃响动,屋内无风这铃动也不是因风,是有人入疏北堂而来,搅动了院内的灵气,是到了连翎服药的时辰。

虞州是不寒宫的大本营,宫中更是藏了不少珍稀药材,趁着养伤这个机会,谢宫主可谓是“倾囊而出”,药方连开几张,帮连翎调养旧伤,疏北堂中日日弥漫着苦药的气味。谢簌黎适才不动声色,棋是在这遏住了连翎。

连翎一听就耷拉下来了精神,趴在桌子上装起“死”来,现在轮到谢簌黎嚣张:“别啊殿下,本宫主为娇人准备的良药来了,在金屋中自然要养好身体呀。”

“谢宫主谋杀亲夫啊,”连翎假装掩面而泣,“我苦啊,我太苦了。”

谢簌黎被他逗笑,尽量严肃的说:“起来把药喝了,快点。”

房门轻扣后被打开,来得人不是平日里轮番出现的亲卫,而是个陌生的男人。灰白道袍别着根木簪,看着这老掉牙的打扮谢簌黎眼皮一跳,她认出了这人,他是霖鹤殿微谷真人身边的侍药!

那人提了食盒进来,施以一礼颇为谦逊的道:“真人命我给王爷送药。”

谢簌黎也不叫那人放下食盒,轻扣着桌子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府中自有煎药的童子,不敢劳烦真人身边的人。”

“真人说了,府中童子年幼贪玩,煎药掌握不到火候,王爷千金之体岂能有所闪失,”说着取了要出来放在案上,“王爷趁热喝了才好。”

连翎还在想该如何应对,一只手已经拿过了药碗,谢簌黎将药端在手中,冷言道,“你先且回去吧。”

“真人命我要看了这药没了才能回去,宫主可不要为难小人呀。”那人背靠大树,俨然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

谢簌黎冷笑,端起药碗绕过了桌子,径直走向门口,把碗中药尽数泼在了院中,随后把碗丢到了院中,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尘土,没好气的道:“能交差了,滚吧。”

她眼睛微眯看着那人捡起了地上的碗,缓缓道:“告诉你家主子,别打疏北堂的主意,他想见我就按规矩递个帖子来,别整这些下作的手段,免得脏了师祖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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