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集训最后一天，方识晨确认余博衍不同寻常。
肖涵摔倒扭伤了腰，可最后三天集训，即便疼痛难忍，也坚持拄着拐棍，不愿缺席。
方识晨内心由衷赞赏，课间主动加上肖涵联系方式，并邀请对方，课后可以一起讨论数学题。
十天集训结束，余博衍同往常一样，载着方识晨回公寓。
还有两天正式开学，余博衍买了新鲜蔬菜和肉类，准备给两人做大餐。
回想这三天，他忍不住自嘲，打架事件后，他一直在生闷气，可方识晨那呆子每天除了数学还是数学，根本没有察觉。
他突然觉得无聊至极，且毫无必要，甚至猜测，以那人个性，谁计较，最终受伤的只有自己。
回到公寓，他马不停蹄去厨房做饭，方识晨则又跑去书房钻研竞赛题。
太阳落山，忙碌近两小时，终于做好一切。
他解开围裙，打算叫那人吃饭，刚到书房门口，只见对方一脸笑意地盯着手机，手上还不停打字。
他莫名不悦，下意识皱眉，“什么这么高兴？”
方识晨却兴致高涨，“刚刚在和肖涵讨论这道大题，他思维真活跃，竟然想出三种解法。”
他心里愈加不开心，极力控制着，默默拉着这人出去。
席间，方识晨还在想数学，没察觉对面闷闷不乐，兴致高涨和人讨论这次集训心得，说到最后，不知第几次赞赏肖涵。
“之前送他去医院时，他痛得都直不起腰，没想到，第二天拄拐棍坚持来上课。我当时真的很震惊，这人也才厉害了。我特别怕疼，如果是我，很可能就不会再来。”
余博衍不说话，默默努力控制情绪。
方识晨也没在意，早已习惯这人时有时无的缄默。
吃得差不多，他突然又想起方才那道大题，肖涵总能比他多一种解法，还会耐心把步骤拍给他。他再次高兴地和对面分享。
“肖涵数学真厉害啊，真是人外有人。之前有一个题困扰我一晚上，结果人家一眼就帮我指出来了。”
余博衍没有听他提过这事，心里烦躁，努力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僵硬，“什么时候的事？困扰一晚上？你为什么不问我？”
他认真回忆，“好像是五六天前？我是睡前看的一道题，一直没有思路，第二天很早就到教室。肖涵特别热心，主动帮我捡东西，还顺便帮我把那道题解了。”
余博衍不可思议，他几乎每天和这人形影不离，这人却还是有他不知道的事，他终于忍不住，满心不耐。
“你待会把肖涵的微信删了。”
“为什么？”他非常惊讶。
余博衍黑脸：“没有为什么。”
他不解：“可是，这没有道理……”
余博衍见他不乐意，心里愈加烦躁。
他当然知道这没有道理，但他就是不喜欢方识晨总是提其他人，那人家人朋友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有更多的人跑出来，夺得那人的关注？
至于肖涵，他一开始就不喜欢对方，大多时候直接无视，当得知那人喜欢他，他终于彻底厌烦。
当然，这种情绪不只针对肖涵，他本就不是与人为善之人，讨厌任何人都不需要理由。
方识晨看着余博衍一脸冷酷，虽然担心他生气，但并不打算妥协。
两人僵持着。
过了一会儿，余博衍主动找借口，“那人心术不正……”
“嗯？”他依然不解，他认识的肖涵只是内向胆小一些。“衍哥，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余博衍不愿回答，希望他无条件答应这个要求。
又沉默一会儿，方识晨见他不愿和自己分享往事，心里控制不住失望。
“衍哥，你什么都不说，我没有办法无缘无故删掉肖涵。”
余博衍惊讶又烦躁，方识晨竟然不相信他的说辞，坚持选择留住那人，他沉着脸色，心里更加厌恶肖涵。
可是关于肖涵因为喜欢他被霸凌、他利用为肖涵出头之事转班，这些真相他不能说。
方识晨小心询问，“衍哥，你以前不是说，他是你的同桌吗？他是受欺负的人，你还帮他解决了麻烦，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关系不应该还不错吗？而且肖涵人挺好的，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呢？”
余博衍被气笑，“你能不能不要乱猜测？方识晨，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你不知道我的性格本就孤僻冷漠吗？”
憋闷许久，终于发泄，他受够方识晨对他的忽视，他讨厌方识晨明明和他待在一起，眼里、心里还装着其他人和事。
余博衍不知道怎么了，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气氛陡然转冷，方识晨虽然不解，却习惯性讨好这人。
“衍哥，你不想说算了，别生气，就当我没有问。”
余博衍见他小心翼翼，瞬间也偃旗息鼓，但心里还是烦躁。他看着一桌子菜，想着自己忙碌快两个小时，本想缓解心情，好好和这人共享晚餐，结果却是这样。
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酸涩。
最终，关于肖涵的话题不了了之。两人看似没有矛盾，兴致却低落下去。
第二天，方识晨没有再去余博衍公寓，陆源和周俊柏都回到荣城，三人约好一起吃饭。
余博衍独自呆在宽阔的大房子，不知为何悲从中来。
窗外新阳和暖，天空被洗过一般澄清，看着大好春光，他却兴致全无，胡思乱想。
看吧，他好似那人可有可无的玩具。
虽然没有规定必须每天见面、打电话或者发视频，但是那人自昨晚回家，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他想起方识晨满眼高兴，和他说陆源、周俊柏终于回来，而他却只能伪装内心紧张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逐渐乌云密布，大雨即将来临。
余博衍思考很久，觉得自己变了，从前他无所畏惧，不被任何人影响心情。如今他却优柔寡断，情绪极不稳定。
他忍不住纠结，对于和方识晨交朋友这件事，到底是对是错……
元宵刚过，一中终于开学，恢复热闹、生机。
春天，嫩芽竞相生长，学生交头接耳，朝气蓬勃，鸟鸣延绵不绝……
真是美丽阳春三月。
方识晨不知发生了什么，余博衍竟然还在和他生气，不再有前段时间的信任和亲密。
昨晚发给余博衍的信息没有得到回复，今天再见，他主动打招呼，对方只是简单回应，当他询问为什么不回信息，那人直接无视。
他心里既不解又难过。
放学后，陆源缠他脖子逗他，余博衍眼神不做任何停留，径直离开。
待他追到校外，却见对方已经远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忍不住委屈，撇下嘴角。
晚上，方识晨躲在背窝，给那人发消息：衍哥，今天怎么没有等我？
余博衍看见却故意不回。
方识晨：衍哥，陆源从A国带回来一个高科技，特别好玩，明天晚上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无人回应。
方识晨：衍哥，下个月竞赛初选测试，我对我们很有信心……
方识晨：衍哥，你在忙吗？为什么不理我？
等了很久，依旧无人回应。
方识晨：衍哥，晚安。明天见。
放下手机，他茫然无措，再次撇嘴。
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余博衍开着摩托车离开，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第二天，他走到座位，心情忐忑和人打招呼，“衍哥，早上好。昨晚你在忙吗？”
余博衍没有看他：“没用手机。”
他心里失落，“今晚我去你那儿吧，我带了个新奇玩意儿，还挺有意思的，陆源……”
那人翻动课本，直接打断他，“我在预习。晚上也没有时间。”
被无情拒绝，看着这人侧脸，俊逸却冷漠，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难过、不解。
方识晨默默转身，视线放回在课本，心思却回到昨晚那个梦里。
梦境照进现实，无论他怎样努力呼喊，余博衍不会回头……
思及此，终于忍不住眼眶泛红。
一整天，他心里跟空了一小块儿似的，眼底伤心似有若无。
放学后，方识晨见余博衍和昨天一样，没有任何表示，独自沉默离开。
他看着那人背影出神，忍不住怀疑，难道寒假和余博衍独处的时光都是他在做梦？那人温柔周到、处处照顾他，为什么一开学，却变了个人似的？
陆源打断前方这人走神，“大宝儿，待会去我家吧！我还有一个好东西给你看！”
他有点心不在焉，“算了，下次吧，我想早点回家。”
陆源翻着白眼，“好你个见色忘义的方大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余博衍那厮不理你，你不高兴呢。”
他懒得回答，默默收拾东西。
陆源并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他本就不喜欢余博衍对人爱搭不理的样子，语气愤愤：“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每天拽的二五八万，你对他多热心，他心情好想理就理，不好又摆着一张臭脸，真不知道你老管他干什么……”
他微微不高兴：“你别这么说他！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衍哥只是性格比我们都成熟一点儿。”
陆源再次白眼，“可拉倒吧，你看他对你的态度，你拿别人当好朋友，别人拿你当好朋友吗？”
他本想反驳，余博衍也对他很好的，会给他做饭、给他讲数学题、陪他玩游戏、还载着他穿越城市。
可是，现下余博衍和他生气，已经好几天保持距离，他争辩这些毫无作用，瞬间泄气。
陆源见他一脸失落，打圆场安慰，“是我不对。我不说了。”停顿一会儿，又接着补充：“大宝儿，我看你就是同桌情节太严重了，所以才被他牵着走……”
才不是，他心里默默反驳。
晚上，方识晨再次给余博衍发微信，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他躺在床上，回想陆源说的“同桌情节”，不禁怀疑，他好像确实对很多同桌都念念不忘……
可很快，他又在心中否定，余博衍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方识晨：衍哥又生气了，究竟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