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一碗蛋炒饭引发的内卷
王爷吃完抹了抹嘴上的油，“你，再去给我炒一份。”
掌柜的连忙跟了过去，将别的厨房蒸熟的米，一起给夏春耀端了去。
夏春耀也不客气，呲着牙，将一篮子蛋放到八仙桌上，“掌柜的，您能帮着打蛋么？”
掌柜的倒也没含糊，将袖子卷起就开干。
不多时，一盆打好的蛋便在夏春耀眼前，她撩开长袍，站上锅台，手里拎着铁锹，豪气冲天，“三儿，明儿你要用这个炒了，我做你看。”
张三做梦也没想到，夏春耀趁着跟掌柜的打蛋的时间让他买的铁锹竟然是要炒菜用。他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夏春耀，‘这玩意儿炒的给王爷吃？’
夏春耀挑起一边眉毛，‘不然呢？你用小锅炒？’
张三抿了唇，撇了眼旁边的小灶，坚定的目光看着夏春耀，‘干’！
于是掌柜的看到了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一幕，夏春耀脚踏锅台两边，双手翻动铁揪，一顿操作猛如虎，叮叮当当饭香四溢，可……
不多时，饭已炒好，“掌柜的，这些一大盘给王爷，剩的您给家里人捎回去，放心，铁揪刷过，干净。”
掌柜的还没缓过神，接饭的手肉眼可见的一抖，这，要端给王爷？王爷能不能把我连窝端了？“你们不跟老夫一起去？”掌柜的问，他不想自己去，他心虚。
“我饿了，得吃饭。”夏春耀将装好的饭端了两碗在桌上。这世界上谁都能饿死，就是不能饿死有工作的厨子。
掌柜的直到夏春耀吃了小半碗炒饭，没什么不良反应，这才挪蹭着脚步将炒饭端了出去。
张三见拎着食盒而去的老掌柜悄声问夏春耀，“先生，您不是说所有的搞关系都没有自己实力过硬来得靠谱吗？”
夏春耀嚼着饭点点头，“嗯，怎么了？”
“那你怎么对老掌柜的不一样？”
夏春耀吞下嘴里的饭道：“你是不是傻，掌柜的是不是管咱们？那叫同僚么？那叫领导，你搞来搞去搞个和自己一样的打工人有什么前途，你要搞就搞直系领导，晓得不？”
张三似懂非懂，不过到是硬记了下来，毕竟先生说的那准错不了。
正发夏春耀所言，老掌柜的将食盒拎给王爷，顺便给她说了不少好话。
连带着王爷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她呢？”
“呃……怕是在收拾膳房。”老掌柜的道。
“呵，她能收拾？本王猜她在吃饭。”王爷语调愉悦，到也没怪罪老掌柜为他俩人说话。
老掌柜心下一惊，到也重新掂量了那人在王爷心里的位置，看来没有为难他们到是做得对了。
“依你看这饭可能上桌？”宁正卿吃下最后一碗米饭擦了擦嘴问道。
“王爷，老夫不说假话，这道……这一定大卖。”老掌柜的纠结了一下“只是这菜不是菜，饭不是饭的，这应该叫什么？”
宁正卿到是笑了，“你就去问她吧，晚上让她回王府。”起身就走了。
“是。”老掌柜觉得今天王爷笑多少有些发自肺腑了。他不敢耽误，不光是王爷吩咐，更是厨房里还有给他留着带回去的炒饭。
刚好夏春耀与张三也吃饱了，都摊在椅子里时不时眯着眼。
“膳……先生，王爷让我问您这炒饭要怎么叫？”掌柜的还想叫夏春耀膳夫，可想想王爷对她的态度，于是也随了张三叫声先生。
“就叫蛋炒饭，归在速食里。”夏春耀心里盘算着，还有黄金蛋炒饭，待得老子崛起，必要超越这醉霄楼。
“何为速食？”老掌柜不懂就问。
夏春耀：“就是快速解决饥饿，不用单点菜饭，只这一盘便可吃饱。当然，如果掌柜的舍下二文送盘小咸菜，更是受欢迎。”
老掌柜击了下掌，“妙啊，即贴合实况，又让人一目了然。老夫这就回去做宣传。”
“等下。”夏春耀将人拦了下来，“掌柜的，这蛋炒饭需要的米最好是隔夜凉的，我这如果只这两只蒸炉怕是不够用，您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其他几个厨师帮忙一起蒸个饭。”
“还有这等好事？”掌柜的更高兴了，原本这隔夜的饭都是救济乞丐，倒也不多浪费，只是如果能利用起来，怎么也省下不少银子。“此事夏先生就不用费用了，老夫自会安排。”临走，老掌柜又回头叮嘱，“哦对了，王爷让你回王府。”
反正今日也没什么事儿，等张三收拾了膳房，俩人搭着伴儿回了王府。
打开自己住的下人房，又退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好像没错啊，又迈进门去，那这锦被是怎么回事？
“回来了？”宁正卿为自己提前在这里堵着夏春耀这一明智之举给自己鼓掌。
“我的房间给别人了？”夏春耀愣愣的问。
“这是本王奖赏你做蛋炒饭的功劳。”宁正卿看他呆愣的模样，心情更是愉悦。
夏春耀却是狐疑的看向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好心呐，你看哪个资本家不剥削人了？那指定憋大招呢。“小的惶恐，都是应该的，怎么还让王爷破费呢。”
“哦，不破费，你明儿要是卖不上百份炒饭，你就睡门板吧。”宁正卿心情颇好，摇着折扇走了。
狗比果然没安好心，不过，兵来将挡，夏春耀还是跑向这锦被铺就的床，唔，太舒服了。
张三敲了敲门，“先生，水烧好了。”
“好咧。”这一夜，夏春耀睡得安心又舒服，差点误了上工的时辰。
第一天，蛋炒饭卖到爆，张三站在锅台上手就一直没停过，不得不说张三干活不含糊，不怕出力，夏春耀很奇怪为什么他之前人生如此坎坷，一问下来才知晓，古代拜师学世得都得灵魂三连击。
得师传艺，幼时便要入行，先顶拜师贴，三跪九叩，行拜师礼，双手奉上拜师金，表示自己愿意加入师门。
师傅供吃供住，你给师傅端茶倒水刷夜桶，教你三年五载，教的还是基础的，不教全，得看悟性。
再个三五年，见你是这块料，许才会培养你，但是这也就意味着你只能在这个地方打一辈子工。到差不多了，你出师，但你时刻牢记师门，不能为非作歹，否则师傅连合整个行里排挤你。
“那你小的时候，你爹娘没给你寻个出路？”夏春耀到是有些意外，她边煮乌梅凉茶边与张三聊着天。
“那时候家里把大哥送去学了陶工，父母早亡，家里缺少劳力。”张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像他这种这种生来贫苦，薄地三分，父母早亡，连自己那三分薄地都被大哥算计去给自己娶了媳妇儿，自是入不得学徒的门。
夏春耀好奇的问，“你不是江湖人称算盘子么？怎么还被你大哥算去了？”
张三没说话，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夏春耀了然，这世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哪有什么算无遗漏，只不过情关难过。
长安街上那个叫醉霄楼的最近新来了个厨子，菜单上新增了一道叫蛋炒饭的食物，已经火遍了长安城。
夏春耀不知道掌柜的用了什么办法让蛋炒饭一夜之间成为长安城最大的热点话题。
官员商贾，但凡能进得起醉霄楼的，势必要点一份来尝尝，否则便是少了谈资与话题。每天打招呼都得是“吃了么？”“吃了，在醉霄楼那蛋炒饭，那味道，啧啧。”
特别是急于上早朝的官员，更是对之评价颇高，按现代时间六点武门将开，客官员入偏殿休息食早，七点皇帝正式点员工。
可这些官员内卷严重你六点到，他五点到，那个四点便等在门外瑟瑟，上朝时间卷不说，带得吃食也要卷，你一个菜，他三个菜，个比个的精致，个比个的繁琐。你拎一个食盒，他明天就要拎两个，隔天就有人拎三个。
可吃来吃去就那么几样，毫无新鲜感，至到醉霄楼出了这款蛋炒饭，只一盒米饭，咸香得口，不用配菜也能饱腹。
最主要的是这是当下主流，最近就有官员在食草时只拎着一个食盒，其他官员投来探寻的目光，这时他打开食盒，淡淡的香味久久不散。
“老王，你这是何物？”
老王淡笑，“哎，家中内人给下人放了假，便去醉霄楼打包了份蛋炒饭，凑合凑合。”说罢呵呵笑着，那往嘴里扒饭更起劲了。
“啊，这便是醉霄楼的蛋炒饭？”另有识货的大人惊道：“听说那醉霄楼每日售出有数，一饭难求。”
“怕是拙荆有心了啊。”老王吃得更香了。
可别的官员手里的饭就不香了，正如你吃惯了山珍海味，它怎么做都不如儿时你生病妈妈做的那碗手擀面，那是浸满了爱意与温馨，是那种寻常的食材，寻常的制作，却能让你永远记住家的味道。
于是这天早朝过后，所有的官员回家后都有意无意的提起同僚老王的事儿，深闺妇人别的不懂，自家老爷的心哪能不知晓，紧接着各府着实兵荒马乱一番，妻妾之争由一份蛋炒饭开始了。
这不每天清晨，街面边已经排起了长队，街鼓刚振第一声，排队的人便争先恐后的敲着店门，催促着快些装饭，别误了自家老爷上朝时间。
这段时间对夏春耀来说称为史上最黑暗也不为过。
每天晚上掌柜的会叮嘱其他五位掌勺将大灶各蒸上五屉米，米熟方可歇工，蒸米的空档，就打蛋，能打多少打多少，每日里打的最多的有奖，奖蛋炒饭一份。
夏春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过嗤笑而过，她是真的不信有人能为了一碗蛋炒饭玩命敲鸡蛋，而事实证明，她错了。
她低估了蛋炒饭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得到奖的厨子不但蒸了饭，还帮着切葱花，清理膳房。
“夏先生，您是不知道，昨儿我不是敲蛋敲了第一得了份蛋炒饭么，你猜怎么着？”
夏春耀也捧场，接了句：“怎么招？”
“嘿，我那一直用鼻孔看我的婆娘，给我打了洗脚水，总说我臭男人，碰一下都不乐意，嘿，昨晚那是出了奇的温柔。”男人是蒸面活的师傅叫赵四，五大三粗，泛着油光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夏春耀呆愣，还有这功能？这玩意儿这么猛的么？比她名字谐音还好用？
看着夏春耀一脸不信的样子，继续跟她说着现下潮流大方向。
“就连市井孩童相互吹牛批，富二代道：“我爹有大马车。”
官二代道：“我爹有二个大马车，我爹还有两个姨娘。”
店小二家的娃道：“我爹昨儿给我带了份蛋炒饭。”
那俩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
赵四说的绘声绘色，让夏春耀噗嗤笑出声。这个时候，你吃过蛋炒饭就好像你集齐了干脆面里的稀有卡，够你吹一辈子的牛批。
赵四看到夏春耀笑，颇有些与荣有嫣的骄傲，蛋敲的更起劲了。
夏春耀秒懂，“咱这几个干到这么晚，把掌柜的叫来咱一起吃个饭？”
“得咧。”赵四一把扯下身上的围裙，脸上的横丝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愉悦，向外突起，支撑得表皮红润起来。
掌柜的自然不会驳了夏春耀的面子，那可是王爷跟前的红人，现在更是醉霄楼的第一掌勺，更何况，蛋炒饭哎。
张三化身为木得感情的炒饭机，摒弃熟能生巧，身体便机械的动作起来，连夏春耀都叹为观止，“三儿啊，你生来就是个炒饭的料。”
“都是先生教的好。”张三炒完饭便被簇拥着按到八仙桌上，一众人端茶倒水盛饭，忙而不乱，个顶个的长眼色。
吃得尽兴，众人皆欢，临走各自领着打包的饭心满意足的与夏春耀道谢。
嗐，跟她道什么谢呢，力是张三出，食材是掌柜的出，她就是一跟着蹭饭的，夏春耀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已经开始打晃的张三，啧，有点内疚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