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黄牛党
正想着如何跟禽兽鹦鹉讨些福利待遇，出门便看到门口停了几辆马车，临挨着的正聚在一起聊天。
“呦，王大人家的。”
“嘿，刘大人家的。”
“来啦？”
“赶早。”
两人相视一笑，便又钻进马车里。
“这是什么情况？”夏春耀用胳膊怼了怼张三。
张三勉强净眼睛睁条缝儿，“这几天都这样儿，在这等着早上第一个买蛋炒饭呢么。”
夏春耀眼珠转了转，默默加快了脚步。
王府后门儿，一直掌着灯，为得就是等夏春耀跟张三，眼见两人回得比平时早了一刻钟，门房揉了揉眼睛，“呦，今儿挺早。”
“是，今儿找王爷有事儿，他睡了么？”夏春耀弯着腰陪笑道。
夏春耀脸上的市侩让旁边的张三都暗自叫了声好。
“估摸着早就睡下了。”门房下了栓，打了个哈欠，“托您二位的福，今儿我也早睡了。”
睡了啊，那可太好了。夏春耀直了直腰跟张三道：“你先回，我去找王爷谈点事儿。”
“这么晚了不好吧？”张三迷迷糊糊接话，身体却诚实的回了自己的房里。
夏春耀心道，这不正好？她还记得那狗比披头散发像个女鬼，把自己吓够呛那茬呢。
当祝贵被连续不断的拍门声惊醒，睡眼惺忪的打开门看到夏春耀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你……？”
“我来找王爷有事。”夏春耀呲出一嘴白牙。
“王爷睡了，明儿再说。”祝贵作势就要关门。
夏春耀伸手撑住门，低声清了清嗓便放声大吼，“王爷！王爷！”
惨绝人寰的叫声在这个夜深幽静的院子里炸然响起，吓得祝贵慌乱的要上前捂夏春耀的嘴。
而正在熟睡的宁正卿好像垂死梦中惊坐起，半天才回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咬着后糟牙，“让她进来。”
祝贵这才瞪了一眼满面春风笑的肆意的夏春耀，愤恨的让了路。
夏春耀挑了挑眉，道了声谢。
祝贵心有怨念掌了灯，床上的男子早已坐在圆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被吵醒的他自是没什么好脸色。
夏春耀笑了，狗比，你终于体会到活不到明天的急切了么？弯腰作揖，“拜见……”
“别废话。”宁正卿捏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得紧了紧，她最好是有事儿，否则……否则……草，否则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这个狗东西！
“这不是酒楼里蛋炒饭的生意太好么，我想了想，来回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太多了，不如就在店里……”
“不行。”还未等夏春耀说完，就被宁正卿打断。
“为什么不行？”夏春耀本来是轻声细语陪着笑，他到好拉着老脸不耐烦，跟谁俩呢，要不是这万恶的旧社会，你信不信姐掀桌子。
宁正卿抿着唇，“没地方。”
“怎么没地方，那楼上不就客房？都住不满，就不能让出两间来？”如果不是怕花钱，夏春耀都想在附近租个院子，哪里轮得到与你这狗比在这秉烛夜谈。
“明儿让管家给你套个车。”宁正卿捏鼻梁的手就没拿下来过。
听到这的夏春耀一脸不可思议，甚至笑出了声，“王爷，是你疯了还是我聋了？给我俩配车？”
你去哪工作老板告诉你，他的专职司机以后负责天天上下班接你？真要这么说了，你看你慌不慌。
宁正卿神色一凛，好心当成驴干肺，“即是如此，明日我去与掌柜说。”
夏春耀：“你同意了？”
“嗯。”宁正卿抬头，只见眼前这人眼里盛满被烛火映照的光。他有些晃神也有些气闷，“王府就呆不下你？”
“王爷，我这个时间刚回王府，您这时间都睡一觉了，明儿我赶早起来，您还没睡醒，你这话说的……”就不丧良心？夏春耀后面的话没敢说。
有那么忙？宁正卿挑了挑眉，“你先回去睡吧。”原本有一肚子的疑问都压了下来。
“得咧。”夏春耀站起身，正要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手伸进怀里，“呐，蛋炒饭。”
嗤，谁稀罕。宁正卿心里嫌弃的要命，身体却很诚实的接了过来，一脸的不爽此刻皆数褪去。
待夏春耀走了，看着手里用荷叶包裹的正正方方的饭，宁正卿还是不自觉的染了些笑意，罢了，虽说没按好心，但礼数到是不缺。“去拿餐具来。”
祝贵暗自翻了个白眼，低声应了声，“是。”
第二日清早，夏春耀与张三打着哈欠从后门离开的时候，但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狗比那矜贵的声音从车内传出，“上来。”
张三的瞌睡虫都散了个干净，用眼神询问夏春耀，‘这是什么情况？’
夏春耀：‘我哪知道。’大概是狗比诈尸。
不过此等好事哪里找，快走两步上了马车，张三战战兢兢坐在最边缘，连屁股都不敢坐实。
夏春耀到是靠着车角闭目养神。
宁正卿神情怏怏，一是昨晚吃完蛋炒饭有些积食，二是睡中惊起吓得头痛。
眼看夏春耀上了车就蜷缩在角落里假寐，宁正卿又一口气哽在心里不上不下，没良心的，特意早起为了送他，他到是没心没肺。
宁正卿一声冷哼吓得张三从边椅上站起身，撞到车蓬，咣一声巨响，夏春耀拧着眉看了眼边缘人张三，他正弯着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干什么？坐着不舒服？”夏春耀眯着眼。
宁正卿因着张三将夏春耀吵醒，也皱着眉头看向他。
张三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不是，是，颠了，吓着了。”
“王爷，到了。”祝贵的提醒打断了车内的尴尬。
张三转身飞出车外，还差点摔个狗吃屎，又引得宁正卿皱了皱眉，这人莫不是个傻的吧？
夏春耀晃晃悠悠的下了车，打着哈欠往后厨去，挥了挥手，给宁正卿了个背景。
宁正卿摇了摇头，还真是……紧接着他就被店外长长的队伍震惊了。“这是怎么回事？”
祝贵去打探了些消息，“王爷，据他们说，都是为了买蛋炒饭。”
宁正卿微微侧了头……
掌柜的得知王爷来酒楼，小跑着迎出来给王爷请安。
“拜见王爷。”掌柜的先做了辑，“王爷，您可得稍等片刻，老奴得出去盯着，这会儿子人多。”
宁正卿愣愣的点头，顺着门边往酒楼里挤。
大厅里一片嘈杂，你的，我的，他的，插队的，抢饭的，踩了脚的，乱成一锅粥，买到的像风一样迅速跑回马车就往回赶，没买到的高声叫喊让前面的快点。
宁正卿被吵的头更痛，祝贵护着他隔开嘈杂的人群上了包间。
“爷，您喝点茶。”祝贵给宁正卿倒了杯热茶退到一边。
坐在椅子上的宁正卿抿了口茶，揉着额角，心里想的却是夏春耀昨晚对自己说的话。
而夏春耀此时正在厨房里，正与张三站在锅台上，挽起袖口，抄着铁揪，哐哐就是炒。
下面其他厨房的掌勺都因着夏春耀的‘慷他人之慨’充当帮手。
这边炒好，那边守着锅的厨子们，一个端盆的，一个往里装饭的。这边装好，那边店小二接过就地打包，忙如陀螺。
宁正卿的这间酒楼说起来年数也不少，虽说王公大臣都以在醉霄楼招待宾朋引以为荣，可也没有此等盛世。
这一等便等到了快要午时。
掌柜的抹了把额头的汗，敲了敲王爷的包房，“王爷，老奴来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宁正卿用合起的扇子指了指外面。
“何止今日啊，自从咱这酒楼出了蛋炒饭，日日都如此。”
“日日如此？”宁正卿心提了提。怪不得那下春要大半夜颠颠的找自己要住在店里，看来到是自己错怪了他。
“老奴正想跟王爷说呢，咱这酒楼这几日赚得银子，可比之前半月有余。”掌柜的将账本递给宁正卿，“要说还是小夏有能力。”老掌柜掐着胡子尖乐呵呵道。
在夏春耀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由先生进阶成了‘小夏’。
宁正卿随意翻了番帐，“嗯，即是如此掌柜的安排两处客房给他俩吧，省得他们来回跑，耽误时间。”
“那可敢情好，这几日到是累坏了他们俩人。”老掌柜的弯了弯腰，接过宁正卿递回来的账册，就说谁不喜欢能给自己赚银子的手下呢，这业绩，掌柜的拿给王爷看，那都抬面儿。“王爷还有何吩咐？”眼看这王爷没有要走的意思，老掌柜的揣摩不到他的心思便问了句。
宁正卿：“店里人手可够？”
掌柜的：“王爷放心，小夏人缘好，其他掌勺都帮着忙乎，就为了吃上份蛋炒饭，老奴狗胆便同意了。”
“嗯，如若需要人手你便看着来，不必事事都请示我。”宁正卿到是没想到，短短几日连掌柜得都拿得下，夏春耀还有几分能耐，随即又冷哼，跟他就像有仇，跟别人到是会溜须拍马。
掌柜的做揖道：“是，王爷放心。”
“如若生意一直好，今年封红加成。”既然有钱赚，宁正卿也不介意再帮那夏春耀要再加些人气，全当回报她这些日子的努力。
“老奴多谢王爷。”掌柜的说罢便正正经经给王爷磕了头。
“嗯。”王爷满意而归。
掌柜的更是开心，这夏春耀可真是个宝，他得吩咐其他人把这店宝好好伺候着。
这事儿夏春耀如果知道狗比是如此给她加人气，必得大呼不必，菜谱是自己的，干活的也是自己，不给她加钱，给别人分红还打着为了她好的大旗。
这日晚，夏春耀得以早早躺在客房的大床上，舒服得喟叹，虽说不如王府里锦被，可好歹床到是够大，褥子铺的够厚，她滚了两圈，去敲了敲隔壁张三的门。
张三也沉迷于大床无法自拔，听得敲门声，不爽的问了声，“谁啊。”看到门外的夏春耀，“呦，先生，这么晚了您是有事儿？”
夏春耀故作神秘压低声音，“当然有事儿，赚钱的大事儿。”
说别的，张三可能提不起精神，说起赚钱，那他可不困了，“先生快进。”临关门前，他还左右望了望，看有没有人偷听门角。
关了门赶忙给坐在桌边的夏春耀倒了杯水，“先生有何路子？”
夏春耀也不废话，“你也看到了，咱这生意火爆，天天排队，如果咱们能把前十名的号提前卖出去……”
“妙啊！先生是如何想到的？”张三眼睛一亮，随即又灭了，犹犹豫豫的道：“这事儿要是让王爷知道……”
“不然你觉得为何我要去求王爷让咱住店。”夏春耀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张三心下一合计，来回走路的时间差不多二刻钟，这二刻钟妥妥够时间，“先生，我这就去办。”张三是个行动派，立马就要下楼，被夏春耀拦了下来。
“你可得这样……这样……这样……”夏春耀与张三低声嘀咕。
“妙啊，妙啊，哈哈哈，先生张三服你。”张三兴奋的哈哈大笑，俨然忘了会不会有人偷墙角。
夏春耀坐在张三房里喝着水，不多时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钻了进来，还着兴奋的颤抖，“先生，先生。”
夏春耀：“怎么样？”
“成了，有些要回去问自家主子的，也有能直接做主的，呐，这是十人的食盒。这是所得。”张三先将十个食盒放置桌上，又从怀里拿出个钱袋。
“按先生说的，后五是前五的七成。”张三搓了搓手，这钱来得太容易了。
夏春耀拿了前五，“后五的七成归你。”
“先生，张三能有今天全靠先生提拔，这主意是你想的，张三这条命都是先生的，你这是看不起我？”张三脸上严肃起来。
夏春耀不着痕迹的将钱揣进怀里，语重心长的道：“三儿啊，你就看我教你可留了后手？”
张三张张嘴刚想说什么，被夏春耀打断。
“你跟着我，不是为了口吃的吧，而我也有更远大的理想，我吃得上肉，兄弟就得喝上汤。”
张三想说，他真的是为了口吃的，“先……”张三有些哽噎，他咳了咳，将桌上的钱收起来，“那三儿就先收着，就当替先生保管，以后先生用得上，张三倾囊而出。”
夏春耀想说不用，但看张三的模样，好像有点洗脑洗过头了，“呃，别苛待自己。”
张三含着泪用力点头。
夏春耀逃回自己的房间，暗自感慨，无论哪个时代，黄牛党屹立不倒啊！如果搞一场传销，那她是不是离回家……
天空突然飘起乌云，将明亮的月光挡住，云层里有闪电隐隐要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