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洗浴别有宫殿。
汉白玉池子雕刻精致,宫人们不断烧了热水注进去,池子满了便会从倾斜的缝隙中流出,以保证水的温度与清澈。
虽然比不上行宫的温泉汤池,但也极为奢华。
“你们都下去吧。”
宜修将宫人们尽数赶出,添热水的宫女在纱帘屏风后,动作平稳安静。
我见宜修长发披肩,拿起了小几上放着几根挽发的素银簪子。
“陵容来帮娘娘盘发吧。”
宜修坐在铜镜前,我轻挑起她的青丝。
玉梳轻轻梳开她略微有些打结的长发,我在脑海中思索着要挽一个怎样的发髻。
可手指却像不听话似的,这些顺滑的发丝也冒了脾气,难挽出一个漂亮的发髻。
我拿着那根簪子,左比右比,始终难以安放。
宜修见我这幅纠结为难的模样,轻笑了两声。
她执住我的手,随意将簪子插进发中。
“在我面前不必这样拘束的。”
宜修的手温柔而有力,冰凉的护甲被摘除,我的手掌被这样包裹着,感受着她凝脂般细腻的肌肤。
“是。”我点头。
铜镜映出她雍容美丽的面孔,我的目光忍不住黏在上面。
镜中的目光有神起来,对上了我偷窥的瞳孔。
她发现了……
我霎时被揪住,红了脸,匆匆瞥开目光。
“水热了。”
水雾蒸腾,我的喘息都带上了热意。
宜修正欲褪去外袍,又顿住了手。
“你来替我更衣吧。”
听了吩咐,我解下宜修腰间的玉璧环,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小几上。
然后便是……
她只着一件轻薄的云纱外袍,系带上的珠玉触手温润。
我解开绑带,云纱轻飘,宜修轻轻仰肩便褪了下来。
我将外袍挂在衣架上,竟发楞地不知所措。
肩头只剩一件贴身里衣,薄削的锁骨一呼一吸间颤抖,仿若沾湿了翅膀的蝴蝶。
“解下腰带啊,你发什么楞?”
我闪躲着她含笑的眼神,只觉这里的空气稠密,让人难以喘息。
腰带上绣着双蝶扑花的纹样,两只华美的蝴蝶或是双尾相结,或是触角相触,亲密缠绵。
浴池果然很热。
濡湿的汗顺着脸颊的轮廓滑落,沾湿了眉睫。
腰封边镶嵌了滑润的玉石,我手心濡湿,一时之间竟未捉稳,这条腰带顺着掌心滑落,“吧嗒”一声掉到了我们的脚边。
我心里一紧,弯腰去拾。
腰间忽然多出了一只手,拦住了我的动作。
她轻轻用力,我便难以招架,软着腿贴近了她。
“娘娘……”
“你也好热,我帮你宽衣吧。”
宜修挑开我额间的细发,手指揩去丝丝细汗。
心脏嗡鸣着蹦跳,胸口处滚烫难耐。
汗珠随着衣裳褪去受了冷,飞快地滚落,留下片片轻痒。
宜修的指尖莹白,娇艳的凤仙花染在丰润的甲床上。
我不由地颤抖,被触碰过的肌肤不由地缩瑟,胸前提起紧张的弧度。
浴池中的水发烫,在我的肌肤上刻印下点点红晕。
水波荡漾,汉白玉的池边包了一层软布,仍然将后颈硌得发痛。
丝丝缕缕的水痕溢出,在玉阶下滴答成线,辅成一词春曲。
宜修的长发最终还是落在了水中,沾湿的发尾交缠在雪白的肌肤上,擦了半天,才弄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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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到来,松子也坐不住了,躁动地抓着柔软的毯子踩奶。
我一进殿内,这只猫儿觉察到了生人的气息,飞快地冲出来,差些扑在人的身上。
“这猫发了性,不好看管得很,也就是你还乐意抱它。”
殿内不止宜修一人,还有悫妃娘娘,她俩正在说着猫儿。
悫妃叫丫鬟把猫抱回来,亦是满脸笑容。
“松子向来乖顺,过了这阵儿便好了,娘娘若是嫌烦,臣妾便将松子带回宫去养一段时间。”
我向两人见礼,宜修含笑点头,叫人搬个马凳来。
宜修欣然同意了,她向来不对这些外物有何过度喜爱。
悫妃是个鹅蛋脸的美人,素来安静温吞,倒是抱着猫时,多了几分活泼。
她随口问了一句:
“都春日里了,安美人的身子还未大好吗?”
“啊……”我知她提及的是这两日晨日我未向皇后娘娘请安之事,想起缘由,不由地羞得低下了头。
“嫔妾好多了,是……”
察觉到宜修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更难以开口了。
宜修接过话去:“她夜里贪凉,又吹了风,本宫让她好好歇着养好身子,再守这些礼节也不迟。”
悫妃恭维道:
“皇后娘娘真是体贴啊。”
而我听了这话,耳根烫成了茶碗中蜷曲的花片。
夜里贪凉是真的。
以前从不曾想,紫奥城的夜,也可以是滚烫的。
“嘶……”
一不留神,滚烫的花茶入口,舌尖燎烧一片。
我忍着烫将那口茶吞进腹中,从舌根滚到腹中,一时难受极了。
“本宫小厨房里做了些点心,悫妃回去带给大皇子吧。”
宜修吩咐绘春去拿,悫妃道了谢,恭敬地受了赐。
悫妃拿了点心抱着猫告退了,宜修屏退了宫女,向我招招手。
“过来。”
我坐到她的身边,她自然地拉住我的手。
我羞赧地瞧她,又不敢落入她的眸子之中。
“可是烫着了?”
宜修忽然捏住我的下巴,轻轻一压,被烫得通红的唇舌便露了出来。
“张嘴。”
她想看得更真切些。
我又羞又耻,先忙摇头。
“不……不要紧的。”
说话时被烫红的小舌鼓动,艳色一片。
宜修眸色深了深,松开了手。
“这个上茶的宫女这样不小心,以后不必在内殿伺候了。”
我扯住宜修的衣角,犹豫再三还是为这个面生的宫女求了情。
“是我喝得急,不必怪她的。”
“茶汤向来都是六七分烫,喝得急又哪里会烫了嘴,是她自己上职疏忽。”
宜修虽然在华妃跋扈的光芒下温柔慈和,只是凤仪宫上下铁板一块,宫人们都被调教得极好,不敢乱来。
“那也不要直接这样打发了她,叫她日后到哪里都不好过,生了仇怨。”
宜修叹道:“罢了,看她面生,许是新顶上来的,我再叫剪秋好好调教她。”
“还疼不疼?”宜修触上我的唇角。
热水烫过的舌头木愣愣地,蜕了层皮似的。
我摇摇头:“真不疼了。”
指尖细腻,我不由地回想起她触碰别处肌肤时的炙热,浑身都燥热起来。
“骗人。”
她起身进了内殿,片刻之后又出来,手中拿了一个镶宝石的小银盒。
银盒打开,里面莹润的膏体泛出一股清凉的薄荷气息。
宜修手指蘸取一点,轻轻涂抹到我的唇上。
她手指打圈化开这乳膏,炙热的气息拂着我的双颊。
“也不知这薄荷乳膏有用无用,不过清凉点儿,总会好受些。”
薄荷冰凉,宜修的手指温热,一冰一火,让人颤抖起来。
宜修忽然顿住,愈发凑近了些。
“你烫了舌头,我关心则乱了,嘴唇应该没事儿的吧?”
步摇琳琅作响,钗子上的凤凰眼睛处镶嵌着一颗红宝石,莹莹地望着我。
龙与凤是这天下“最尊贵”的权威象征,眼下正在我身前低柔婉转,暧|昧挑逗。
我霎时恶向胆边生。
主动前倾,触上了宜修柔软的唇齿。
宜修唇上的胭脂和了花蜜,又香又甜,绵软可口。
宜修凤眸轻挑,呼吸一窒。
火热的气息与微苦的薄荷滋味一同袭来,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冒犯权威”之事,不敢再看,便想逃跑。
宜修却扣住我的肩,拦截了我的逃跑路线,继续攻城略地。
我瞬时溃不成军,丢盔弃甲,任她作为。
香甜的果子触皮即破,丰盈的汁水四溢。
“啪嗒”。
无处安放的手慌乱之中扫过宜修发髻的凤钗,凤凰落地,华贵的宝石眼嗑在木桌一角,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