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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吹折不终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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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在找什么东西?”她撩下披风的帽子,定睛一看,蜡油泼了一地,忙叫人点灯。

屋里忽然起来,我的眸子一闪,被烛火刺得有些难受。

宜修过来,牵住了我的手,试试我额头的温度。

“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摇头:“没什么,有点儿被吓着了,便想早点睡下。”

宜修叫我把腿抬高,她亲自弯下身,查看我被蜡油泼过的脚趾。

我羞得脚趾、手指不停蜷缩,要遮着不让她看。

“我真没事儿。”

她拨开我的手,手里秉着灯,细细检查。

“都红了,还好没破皮。云因你去找盒清凉膏来。”

“那又怎么想起来找东西了?”她眸光流转,凌厉又威严地盯上宝鹃。

“怎么不叫宫女找?衣裳没穿好,就跑下床,着了凉怎么办?还将灯打翻了。”

宝鹃忙跪在地上,不敢乱说话。

我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说:“找盒香料罢了,今晚忽然想熏了。”

“什么好香料,你这炉子里不是点着檀香呢么?”

我瞥了一眼熏炉,颇为尴尬:“就是想换了,小皇子怎么样了?”

我试图转移话题,叫她别再追问了。

可宜修是何等眼力,早把我看透了。

她不问我了,反问宝鹃:“你们小主说的牡丹珐琅带着锁子的香饵盒,你可曾见着了?”

刚刚在门外头,她全都听见了。

宝鹃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回道:“小主装香药的盒子多,奴婢似乎在打扫时见了一个带牡丹花纹的,放在柜子深处了,奴婢不知道是小主特意放的,还以为是放错了,或是顺手忘了,就把这个盒子一起放到小主平时放香药盒子的地方了。”

“刚才你家小主问,你怎么不答?”

宜修颇为不满,她亦留心过月满楼的宫女,都是她调教好嘴巴严实的宫人,再就是菊清和宝鹃两个。

菊清老实,宝鹃却是个滑头爱搬弄的,原本叫剪秋要买过,只是总是心思浮躁,多嘴多舌。

“奴婢,奴婢见小主打了灯,一时情急,没能想起来。”

宜修冷哼:“主子做事,自有她的道理,哪有你这丫头多嘴多舌的份。”

宝鹃抖若筛糠,我扯扯宜修的袖子,叫她不要再吓人了。

宜修掖掖我的被子,又吩咐道:

“你现在去把那个盒子取过来。”

宝鹃立马过去取,我细声说了一句:“寻常香饵而已,就是刚刚想着了,才想找出来点的,大晚上的,你可曾用膳了?”

宜修不说话,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我被她看得愈发心虚不自然。

“你看我作什么?”

宝鹃取回了香料盒子,恭恭敬敬地捧上来。

宜修接过盒子,递给我,说:“我看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了盒香料着急上火的,脾气都发出来了。”

她把宫人们全都打发出去,继续道:“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什么香,叫你念念不忘的。”

金漆珐琅的盒子坠着一个精巧的锁子,宜修拨弄了几下。

“还上了锁了,快打开。”

我心脏重重一跳,知道是瞒不过她了,悲怆之情淹没全身,未语泪先下。

这倒是把宜修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执着帕子给我擦眼泪。

“我什么都没说?怎么又惹你伤心了。”

我掀开被子,不顾她的阻拦,跪倒在地。

宜修更迷惑了:“你这是做什么?”

我“嘭嘭嘭”叩了三个头,宜修罕有地手足无措。

我哀婉地看了一眼那个盒子,又看向宜修,眼神中满是悲痛与懊悔。

“陵容犯了死罪……”我哽咽着,小声说出了足够株连九族的罪行。

宜修眉头一跳:“这盒子里有什么?”

我打了个巨大的冷颤,凑在她的耳边,蚊哼似的嗫嚅:“香饵中……被我加了损害身体的……铁雀花……”

宜修惊得手指失力,装香饵的盒子“咚”得一声落在了地上。

我颤了三颤,脱力地跪坐在地。

“你……”她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半天,她幽幽叹了一句:“你的胆子,怎么这样大?”

眼泪糊了一脸,讲出了埋在心底深处的秘密,像是移开了一块巨石。

石板冰凉,但有落在实处的感觉了。

“你给他用过没?”

我点点头:“我得宠时,用的多些,今年已经不怎么用了。”

铁雀花最损男子精血,但也伤害女人。

宜修瞬间想到了我去年冬日里的那场病,又气又恨,胡乱甩掉手中的帕子。

“你可有顾惜过你自己的身子?可有想过我?”

她银牙几乎咬碎,气得站起来踱步。

“你真是胆大包天!”

宜修捞起那盒子检查,看到银锁还好,没有撬动打开的痕迹,小心地松了口气。

她蹙着眉,飞快地抹掉眼角的湿痕。

轻声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垂下头,一切的自卑自弃,在这一刻无从遁藏。

莹润的光影下,她是如此的高贵与美丽,而我涕泪满面,怯懦自私。

任何人面对她,都会生出几分自惭形秽出来,更何况是我。

“他待我,不过把我当做一只小鸟,何曾有过半分尊重,我恨后宫中那些欺辱我的人,更恨给我带来屈辱的人,我恨他。”

女人这一生,仿佛只是该承受的,无论是苦难,还是疼痛,都不该对男人生出怨憎恨的情绪,只配自怨自艾。

可我在梦中见过了那样多敢爱敢恨的女人,她们像真实存在的人那样,并非梦中的虚幻泡影,几次醒来,我都泪流满面。

男人多了几分力气,便能得到无上的优待,将女人看做下等之人,可是凭什么呢?女人与男人相同吃喝拉撒,也可以爱,可以恨,可以杀人。

“道学家说,男子为阳,女子为阴,阴阳相合,不可失衡。”我凝望向宜修,她鬓边的金凤钗多么的尊贵,是她无双身份的象征。

“可是娘娘,他有将你当做自己的妻,平等相待吗?”

宜修不说话,神色晦暗。

“道学家又说,女子该卑弱顺从,由男子支配。这天下的好话全都由他们说尽,可谁问过女子的心思。我不后悔入宫能遇到您,可若是要我选择,我宁愿做枝头一朵朝开暮败的花,也不愿每日这般受人轻贱地活着了。”

我哀伤不已,不知不觉就说出了这些话。

原来我的“自毁”之情,已经这么浓了吗?

“我只是,有不甘的恨,恨这污糟的世间,不停地逼迫我们这些女子。我想,若是他死了,娘娘您必定会做太后,能少受一些心酸苦楚,其他人,也不必每日明争暗抢,去分从他手中漏出的一点儿好处。”

这世间有诸多美好值得我去留恋,可那美好的,终究也只能是瞬间了。

即使是宜修的爱。

宜修怔然,呆愣地说不出话来。

“你……”

她眼角忽然坠下一颗泪来。

她站起身,拂去眼角的泪水,无力地开口:

“你说得对,只是你再恨,再想做什么,也要保重自己,因为你不是无人在意的。”

宜修拿着盒子,又说:“此事以后不许再做,宝鹃那个丫头留不得了,我会想办法除去她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罢,她戴上斗篷的立帽,转身离开。

我张了张口,想挽留,可又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沉默的月色倾撒进纱窗,冰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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