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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多情为谁追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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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残阳如血,铺陈满天。

可寒风簌簌,吹得万物肃杀。

“娘娘,莞贵嫔去冷宫了。”

宜修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为我倒了一杯滚烫的热酒,又替自己也斟了满杯。

这酒浓烈如火,辣入心肠。

宜修甚少喝这样的烈酒,倒像是冷宫里那位待死的女子会喜欢的。

“华妃入宫那年才十七岁,她身份尊贵,一入宫便封了华嫔,她年纪小,胆子大,在宫里也敢骑马,皇上见惯了谨小慎微的女人,对她这般张扬妩媚的女人格外新鲜与恩宠,多少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宜修谈及华妃时不像在诉说一个多年来的仇敌,多了几分平淡与惆怅。

她一口气咽下了酒盅里的酒,又斟了一杯。

“这宫里的女人这么多,或是为了家族荣耀,或是为了己身荣宠,对皇上施媚讨好,但华妃,是我见过少有的对皇上真心切意的女人,她与后宫诸人为敌,挣的竟然是皇上心中那份爱,可真是可笑。”

宜修摇头叹然。

我也有些哀婉与伤怀,这样的痴情,终究是错付了。

宜修已然有些醉了,面覆薄红,托着酒壶的手不稳,洒出许多酒液来。

她举起手掌,端详着自己手上装点着华美宝石的戒指与护甲,轻声说:“这么多年了,我忘不了,那药的药方……”

宜修曾跟我说过,皇上因害怕华妃生下皇子,慕容家联合汝南王逼宫造反,叫皇后调配了落胎药,让端妃送给华妃,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制衡了三人。

我以为她是想到了此事而伤怀,又陪她多喝了两杯,细声安慰她。

“她爱皇上没错,任她爱谁都没错,可她因爱生妒,甚至害人性命,天理难容。”

她命人将沈眉庄推下水,陷害她假孕,虽叫她侥幸逃脱,但也是存了逼死她的心,又害方淳意溺死于荷花池,桩桩件件,也不算冤枉了她。

宜修点头,眼神已经有些游离了。

“是啊,我只是可悲,为了一个男人的虚情假意,倒将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了,可见‘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啊。”

慕容世兰就算再恨甄嬛,起了多大的怨念杀心,也不会派一个刚伺候自己两天的小太监去放火烧宫。况且她如今落魄,宫里的人又恨毒了她,哪里会受她支使。

此事不知甄嬛、宜修各策划了多少,总之慕容世兰的死已成定局,没人希望她活着。

过了不知多久,我二人喝了两三瓶酒。

烈酒上头,我隐隐头痛,有些难受。

江福海推开门,轻着脚步进来,躬身汇报道:“娘娘,慕容选侍她去了,不过并非白绫、毒酒自裁,而是触墙自尽。”

“啪。”

我一晃神,杯子摔到了地上,碎成几片。

宜修拄着头,“嗯”了一声。

江福海又说道:“当时莞贵嫔也在里头,许是吓着了,出来的时候脸色煞白,叫宫女扶着才回了存菊堂去。”

慕容世兰死的惨烈,我稍稍一想,也猜到了几分:“甄姐姐必然是将欢宜香的事情告诉了慕容世兰,她才会……”

宜修当初任我将欢宜香之事告知甄嬛,可会想到她会告知慕容世兰?

“她这样烈火般的性子,想必是悔恨极了。慕容世兰死前方勘破一切,只是不知甄嬛,又要花多久才能勘破啊。”

剪秋进来收拾摔碎的杯子,宜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探出手来要来牵我。

我搭上她的手,一同坐到内殿的床上。

暖烘烘地炭烘烤着,我们二人皆是醉意翩然。

宜修拉着我的手不肯送,歪斜地靠在我的肩头,呼出带着酒香的热气。

“陵容,陵容……”

她呢呢喃喃地叫我。

我揽住她,朦胧醉意之中,只有一个想法:宜修的腰,怎么这样纤细?

烈酒让我耳根发热,心中的爱意缠绵,主动叫了那个我平时不怎么喊的小字。

“阿葇,我在这儿。”

“唔……”她越发抱得紧了,嘞得我脖子有些痛。

我身子支撑不住她的动作,跌倒在了床榻上,她半面身子压住我,忽然不再动弹。

我一抬眼,猝然对上了她专注的眸子。

“阿葇?”

她痴痴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阿葇?”

宜修忽然闭上了眼睛,轻轻吻上我的唇角。

“陵容,别离开我。”

*

风华绝代的华妃就此在乾元帝的后宫谢幕,皇帝知道她去了,静默片刻,什么都没说。

她的死也湮没在新年的喜庆里,再无人问津,草草葬在了埋葬宫女内监的乱葬岗。

今年的大宴比之往年并不清净,华妃和悫妃没了,可端妃的身体却好了起来,陆续在一些欢宴上出现。还有新入宫的几位贵人,都不是简单人物。

我午睡起来,见天高云淡,晚上又无宴请,便拿了新做好的肚兜,到昭阳殿去找宜修。

门口当值的是个小宫女,说皇后娘娘还没起身呢。

“那我进去等会儿娘娘吧。”

我挑开茜色的香影纱,屋内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

宜修穿着睡裙,披着件袄子,站在黄梨木的大斗柜前,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娘娘起了?”

她转头看见我,合上了柜子,坐到床边朝我招手。

“过来,好容易熬过了初五,日日欢宴真是要累坏了我,你来给我按按。”

我脱了鞋子,靠坐在床上,宜修躺在我的腿上,我慢慢地按揉着她的头。

“又是一年春日了,倚梅园中的红梅又开得极好呢。”我这几日去存菊堂,路过倚梅园,隔墙便能闻着梅花幽幽的冷香。

宜修舒服地眯着眼,说:“是呢,改日雪后,我们再去赏梅,红梅盖雪,才别有风韵。”

我们偶尔这样说上一句话,闲聊几句,绵长的光阴竟显得那么块。

不知不觉,过了小半个时辰,我手臂酸软,再按不动了。

宜修从我腿上起来,给我揉腿。

我靠在床头上,颇为享受。

她手指忽然转了方向,朝我的袖中袭去,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地捉住我的胳膊,拉出袖子里藏着的东西。

“哎!”我欲抢回,她却高高扬起了胳膊,一手展开了这物什。

“快让我看看,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芙蓉色的云锦裁成肚兜状,绣的却非鸳鸯鸟,而是一对在湖边戏水的大雁。

宜修神色动容,抚上这对大雁:“白露苍苍已结霜,蒹葭深处独徜徉。羽毛无损性情适,不羡高冈有凤凰。”*

大雁是远比鸳鸯要忠贞的鸟,鸳鸯成双出现,交颈缠绵,却情薄爱浅。

片刻后,她将肚兜贴在胸前,笑着说:“既然送出来了,便不许再收回了。”

我红着脸,悄声“嗯”了一声。

*

华妃逝去,宫中莞贵嫔独得恩宠,祺贵人管文鸳迁居汇芳宫后,倒被皇上冷落了不少。

甄嬛白日在仪元殿伺候皇上笔墨,晚上便翻牌子,歇在那儿,真可谓是后宫独一份的宠爱。

“妹妹也取笑我呢,不过是我的棠梨宫烧了,皇上多怜爱些罢了。”

本说与宜修出来赏梅,谁知出门时敬妃来了,说十五宫宴有些事情,我便只能一人过来了。

谁知在倚梅园的亭子中遇到了甄嬛,她身着细雪玄鹤的斗篷,配了一身浅紫色衣衫,娇艳又不失清韵,在亭上烧酒赏雪,好不快活。

“陵容是为姐姐高兴,皇上心里有姐姐。”如此,即便在风刀霜剑的后宫之中,她也可少些悲伤,多些慰藉。

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听了我的话,甄嬛雪似的脸颊上浮出两团可人的红。

她涮了个酒杯摆到我面前,叫浣碧给我倒满杯。

“就你是会说嘴的,快喝口酒润润嗓子。”

“好香,是梅花酒?”

不同于宜修喝的艳春来,也不是宫宴上的浮光醉。

这酒独有一股梅花的清寒香气,喝起来绵长微辛,回味竟是甜的。

甄嬛指着一旁的小酒坛道:“正是,这是我去年采了梅上雪水与梅花,埋在梅花树下酿的酒,如何?”

“姐姐风雅……”

正说着,背后传来了男子浑厚的声音:

“朕来迟了,莞莞竟自己喝上了吗?”

我连忙放下酒杯,躬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

皇上亲自扶起甄嬛,坐到她身边。

“朕不过与大臣多说了两句话,你便等不及了,先跑出来得快活。”

甄嬛站起来,撩着袖子亲自从小炉里舀了一勺热酒,倒在皇上的酒杯中,道:

“皇上说的哪里的话,臣妾不过是先架起小火炉,待皇上来了,就有热热的酒饮了。”

皇上爽朗大笑,道了几句好。

品了两杯,他道:“这酒虽好,只是酒味儿淡了些,今年该再多酿几壶,多存几年才好喝。”

“臣妾也是这样想的,刚刚已经叫流朱带着丫鬟去收集雪水了,只是这场雪细,不知道能有多少。”

“莞莞果真与朕心有灵犀。”

我听着二人恩爱有加的话语,心底泛起一丝奇怪。

皇上怎么叫甄嬛“莞莞”,宫中甚少有直呼封号之俗。

之前只听他叫过“嬛嬛”,如今也是新鲜。

室外雪景甚美,围着火炉子喝酒,半个时辰也不觉得身上冷。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着,远远瞧见一身明黄色斗篷进了倚梅园。

是宜修处理了琐事,匆匆赶来了。

似乎没料到皇上也在,她的表情有些微凝,不过只是瞬间,便又换上了那幅贤淑模样,给皇上请安。

皇上挥挥手,他身边的大太监李长赶忙给皇后斟酒。

宜修喝了一杯,也赞这梅花酒清香不俗。

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又说到十五元宵节的安排,宜修借此机会向皇上说:“臣妾已经将元宵佳节的赏赐都发下去了,仔细查了账本发现,如今宫中妃嫔之位多有空缺,按照后宫的仪制,应当有贵淑贤德四妃各一人,三位夫人、四妃,后有九嫔各一,贵嫔五位,其余则无定数。可如今妃位、贵嫔各有二人,九嫔也只有一个李修容,皇上可有意选几位妹妹填一填缺吗?”

皇上“唔”了一声,他看向甄嬛,又看了看我,道:“九嫔其他也就罢了,昭仪是定要立一位的,为九嫔之首。”只是看样子,皇帝怕是早不记得李修容是何模样了。

“那就请皇后选个好日子,晋封莞贵嫔吧。”

甄嬛忙推辞道:“臣妾资历尚浅……”

宜修笑吟吟地打断她道:“这倒不是资历不资历的话,你聪慧大体,又有大功在身,给你加封是应得的。”

甄嬛露出了浅浅的微笑,看向皇上。

皇上亦是含笑着点点头,她跪下谢恩。

我替她高兴,恭喜道:“姐姐大喜。”

皇上最爱见这般妻妾和睦的场景,温言道:“也进安嫔为从四品芬仪吧,进祺贵人、瑞贵人为嫔,福贵人、祥贵人为小仪。”

宜修又道:“皇上,张娘子照顾二皇子辛苦,不如也替她加封?”

“可,皇后看着办吧。”

又喝了几杯,这几坛子梅花酒叫我们喝光了,皇上与甄嬛一同回了仪元殿,我和宜修也往宫里走。

我的手炉早凉了,宜修便把她的手炉交给了我。

“莞贵嫔加封昭仪,本宫也能将一些琐碎的事情交给她做了,也算是好事一桩。”

“皇上看起来像真心疼爱甄姐姐一般,刚刚我还听见他唤姐姐‘莞莞’呢。”

“莞莞?”宜修一怔,唇边浮起一缕哀凉又嘲讽的笑意,她呢喃重复了一句,“莞莞”。

“他真这样叫莞贵嫔?”

“是……”我不解地应道。

宜修似忍不住似的,咯咯笑了两声,道:“还真是宠爱她啊。”

作者有话要说:出自宋代崔白所作的《芦雁图轴》题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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