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荒山多鬼怪

正式走进陌生教学楼，心里的激动，就像林默刚刚胃里面炒饭跟中药混合后迸发的冲动——恨不得拥有超能力，一眨眼功夫丈量遍整个陌生区域，以便尽早选择一条往后每天往返各个目的地最经济实惠的道路。

每天多出5分钟，按照广为流传的叠加理论，一个月下来，每天的5分钟做乘法，那效果，让人叹为观止。虽然这时间挤出来睡懒觉对林默而言也没多大意义，但作为还在长身体的孩子，尤其是睡眠不足的孩子，企图每天5分钟赖床，创造奇迹，期待一下，也无伤大雅。

这会儿，一整晚没怎么睡着的憨憨，跟室友们已经跟随零零散散的人群，到达目标教室。一位大概四十岁左右的优雅女士，正在教室门口迎接各位新生。

张一曼目标太大，看来是班主任模样的老师在门口老早看到她们这一群6个，不过跟在张一曼后面的林默等人并没有更早或者至少在同样的时刻，将未来班主任及时收入她们的眼帘。

几乎是已经到教室门口，张一曼忽然停下，嘀咕道“这该不会是我们班主任吧......”那个“吧”字还没说全部说完，另外五人纷纷偏过脑袋，优雅的班主任正微笑地看着她们，似有还无且意味深长地扶了扶她的窄边眼镜，同时点点头，示意她们六个进教室。

“大家先自己落座。”班主任补充了一句。

原本以为张一曼应该是班里乃至年级的海拔顶峰，至少在女生里面。进教室，她回头给后面5个室友比了个wink，理直气壮地一个人往教室最后头走，还没走顺两步，她们立即不约而同见识到已然在教室最后一排且靠中心的地方，稳稳当当端正坐着一位看来身材比张一曼更健硕的女孩子。

之所以说健硕，是因为张一曼虽然高，并不壮，即便众人已见着她的大胃口，重口味，以及早晨在寝室里的粗枝大叶、没头没脑，奈何她身上几两肉，怎么分布都让人联想不到矫健，更不用说跟大家眼前那位最后一排c位比起来。

都是同龄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林默相信不是她一个人在心里犯嘀咕，自己的父母也不矮，读书智商都相差无几的话，怎么在身高或者身体条件方面也会相差这么多呢。

还是说，既然这个封闭式的寄宿学校，能招收到这么多年纪不大就被各自家庭义无反顾送出的学生，本身就不能再用以前的标准衡量自己身边遇见的所有同学了吧。

比如说，以前林默班里，乃至她们年级，只有林默这样一个奇葩的铁憨憨。再比如，她们学校也只有她一个人被家长送到这几乎是“荒无人烟”的郊区山里，如果不是因为附近景区的话，估计这个地方在导航定位里都很难找到。

如此，便不难解释，为什么“艺校多美女，荒山多鬼怪”。

原本以为自己要做一辈子铁憨憨的林默，譬如以为失眠、肥胖、黢黑、成绩一般，要陪伴自己一生，凄凉而悲情。如今，跟身旁众人比起来，这看似不可改变且令人沮丧的一切，竟显得有那么些微不足道，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林默头一次意识到，有什么是连自己都拒绝跟回避的，就像眼前那位又高又壮的女孩，作为一个女孩子，林默觉得，她的矮胖，大概是老天爷网开一面。

凡事自怨自艾或者容易自怜自伤的情绪，长久萦绕总不利于身心，林默的注意力被其他人成功吸引，不知不觉她期望自己的遭遇有人感同身受的意愿便没那么强烈。

说到底，也许是自身能量富集，没有找到合适的释放途径，暂时不会消失又没有转化成美好事物的能量便可能异化成一些让人难以想象或者不愿接受的东西，诸如古怪的性格、诡异的习惯以及磕碜的外表等等。

没见过陨石撞地球，想想那个力量释放的场景，也挺惊心动魄，值得庆幸的是，陨石不止撞击地球一个地方，形成一个大坑，既然俗话说，“天外有天”，坑外有坑也就不奇怪。

各自坐定，人数到齐，大家基本上按照自己的个头高矮，以及到教室的早晚，主动选择了适合自己的位置。

不一会儿，班主任宣布注意事项以及近几日安排。原本以为班主任冯老师要花一些时间调整大家正式上课的座位，没想到冯老师说大家彼此还在相互了解阶段，所以直接按目前大家自己选择的座位最好。

就这样，卓年年跟林默成了同桌。

发完教科书，冯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好像是送最后一批科目书的教职人员提醒2班的同学工作已经完毕，今天接下来大家可以在学校里自由活动，明天开始正式上课。

原本空空荡荡的课桌被填得大半满，都是差不多的情形，卓年年偏偏还要将几本厚实的往林默桌子里塞，直到林默桌子里再也塞不下。

林默无奈地叹口气，看来，生命中将出现并降服或者“折磨”你的人，顶多就是某个时间段在路上，但从来不会缺席。

“我还有很多非常重要的书要带过来的。”卓年年郑重其事地说，特别强调了“非常重要”几个字。

林默以为大概卓年年是个不露声色的学霸，寝室的某个角落或许藏着一大堆她用来学习巩固跟开阔视野的课外资料，于是默允了卓年年怪异的做法。

虽然在回寝室的路上，林默忽然看到“图书馆”几个字，并立即意识到事情有什么不对，不过没等她细问，卓年年在她身边已经嘀嘀咕咕了一阵子：“头一天大家见面呢，你说冯老师怎么就那么悄没声响地走了。”

“听他们说是冯老师丢了个特别喜欢的学生，心里难过，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呢。”卓年年自问自答。

同样是坐在差不多的位置，林默弄不懂，就刚教室那不到一上午的功夫，卓年年怎么就有了“听说”，她听谁说的，林默坐在她最旁边，怎么就一点也没听到呢？

讨论自己的木讷没有多大意义，一个室友很识趣地接过卓年年的话，“怎么回事呢？”

“好像就是刚初中毕业的这一批，有个叫什么来着，成绩特好，本来说好留校读高中或者高中国际部，结果毕业飞国外了。”卓年年撅着嘴唇，好像表示一种不认同，又好像表示对学霸行为的惊讶。

“正好说明我们班主任教学能力强，负责任，这样，我家人就放心了。”李妙音接着卓年年的话头认真说到。

“本来就是国际中学，出个国，至于这么难过吗，早晚的问题，人家有想法，早些过去适应国外生活，有什么不好。”庄可妡补充。

“那你有想法，你也有想法？”卓年年故意打趣李妙音跟庄可妡，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到寝室门口才发现其他同学大多都到校园各个角落转悠，6个人神奇地同步两点一线一根筋，倒是难能可贵。

文：刘席聿修订于：2023-03-07

“艺校多美女，荒山多鬼怪。”——《更星洛洛藏如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