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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灵魂的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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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灵魂的外逃

带着那只小臂大小的翅膀离开的时候,薛茂林觉得自己身后残破教堂整个都仿佛散发着神秘而悠远的灵光,把周围的树叶也映亮。

实则,那是暴雨之前残存光耀的短暂聚集,蓝蓝的天空转而灰蓝,继而变成浑厚的灰黑色。

快步到文化楼前再向半山腰看去,除非自己明确小教堂所在位置,否则很难在树木层叠的建筑物后面,发现小教堂尖尖的屋顶。

在很久以前,或许那个屋顶上面还有一个十字架,不知道什么时候,十字架掉落,粉碎在不知何处,教堂前的小水洼也干涸。

薛茂林就着教堂建筑残留的风貌,大致可以想象从前,它在这个深山之中刚刚建立之初的辉煌与灿烂,显然这个教堂应该先于这所学校建立很多年。

学校诞生,依旧保留这样一块神秘之地,实属难能可贵。

越过种种教条和规则,就像一个后起之秀秉持着对前辈的尊重与敬爱,吵吵闹闹,趾高气扬,雷厉风行也咄咄逼人,却也偏偏承认着往昔的幽暗与权威,记得历史的瑰宝和糟粕,虽是有些不再过问的冷漠,却也着实少了斩尽杀绝的武断,因而略显温情。

大厅上方的彩绘玻璃,少有的几片,残缺着,却依旧执着地反射透照着阳光,依然能够散发出的一些璀璨颜色,让人有种风骨未尽,精神长存的意味。

五彩斑斓跟宗教的虔诚纯彻似乎大相径庭,就像学生们的活泼跳跃与学校规矩的条条框框难以相融。

长久无人打扫,任凭老旧的建筑倚靠坚实的基础跟用料,栉风沐雨,那石砖堆叠的墙面、精心嵌上的玻璃,看来并不陈旧、困重,反倒显示出些许芬芳与清新。

山林里就是这样,如果灰尘是垃圾,沾上去,落下来,依然尘是尘,土是土,直到有天,人们怎么也分不清那建筑上的与地下的终究有什么区别,这人就算融入大自然了。

接连几天并没有下雨,薛茂林这一转身,学校上空的天就黑透了。

在深山老林里,不得不说,最害怕的还是天气不好。

上午同学们零零总总进行完自我介绍,结果除了班主任冯老师小心翼翼记下所有同学的特点,其他同学,要不然忙于准备自己的发言,处于极度紧张中,因此并没认真听取其他同学的介绍,要么则是已经上台发言完毕,无所事事,对接下来的一切漠不关心。

毕竟像林默这样老实的人,等卓年年仔细发言完毕下台,问刚刚表现的怎么样的时候,林默也只是哑口无言地对卓年年傻笑两下,气得卓年年恨不得当即把课桌凿出一个大窟窿。

“所以我刚刚讲的,你都没听清吗?”

林默尴尬地说:“不是没听清,是我,我太紧张了。”

“你太紧张了?是我在发言呀!”卓年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直接把头埋到了书桌下。

之后,林默的自我介绍自然进行得很坎坷。

虽然她已经在小纸条上写了一些要点,可是等到她真正上台之后,才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把那些小要点串联成完整的语句,以便她能照着朗读。

更可悲的是,站在讲台上,林默的视线便跟着变模糊,明明没有近视,手上拿着的小纸条上的字,却怎么也看不清楚。索性把小纸条怼到自己眼前,正好看不见台下所有目光,林默还是结结巴巴,什么也说不清。

冯老师见势不妙,只得一问一答,缓解台上学生的尴尬,总算熬过规定的三分钟。

不得不说,林默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其他同学都为她捏了一把汗,也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如果班主任怀疑过自己这样叫学生逐一上台发言的正确性,那一定是经历了林默的“挑衅”之后。

她的勇气还是可嘉,以林默的性格,碰上这样的情况,在台上没有哑口无言,着急地哭出来,已经算是胜利了吧。

这是林默从小到大第一次当众讲话,这考验来得突然,又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以她木讷的性格,哭着闹着拒绝也是不能够。

便是这样听话的孩子,最让人觉得心凉吧。

对,是心凉,都不是心疼。

明明是在为难她。

她遭受苦难,不声不响,只有默默承受。

一般人,经历了,熬过了,成长了,也许慢慢累积会有质的飞跃,对于林默却不然,因为从她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没有任何含义的表情动作以及语气中,大家知道,她不会因为这样的经历而成长,经历再多也不会,这就是为什么,看到她的无能为力,用心凉解释更合理。

因为压根,林默对自己提高某方面的能力,从源头就没有诉求因此缺少真诚的应对态度。

这种悖逆的讽刺无异于,正儿八经长篇大论以严肃文体的形式,写了一则如何逃课的规则、办法。

林默的人没有出走,她准备的小纸条跟不值一提的发言却踏踏实实印证了她灵魂的外逃。

卓年年小声地在身边安慰林默:“没关系,以后多几次这样的情况,你就习惯了。”

林默依然木讷地看了看年年,原本那表情中没有任何情感因素,只是惯例式的回应,卓年年却从林默如死灰的木讷中,更加体会到林默的不容易,因此全然原谅了刚才林默忽略掉自己演讲内容的过错。

大概全世界心凉的时候,只有卓年年眼里的林默尚有余温。

一整个上午的浑浑噩噩,似乎正是为了中午薛茂林捡走翅膀之后的大变天蓄力。

吃完中饭回到寝室,午休出来,外面已经下起滂沱大雨。

明明上午还晴空万里,不知道从哪里横空生出的一大团乌云,团团围住山谷,风雨交加,不一会还电闪雷鸣,此般情形,跟恐怖片里的景象别无二致。

如果再加上一点恐怖音效,那简直……

由于远离城市中心,天气变化突然,整个学校的教学楼都打开了灯,即便如此,从寝室到教学楼的时候,仍然有种夜行的感觉。正是如此,凄风苦雨中,大白天见着群山中,四周一片漆黑,唯独校园走道上跟教学楼那几幢楼房中教室灯火通明,更显诡异。

以往常的经验,这样程度的恶劣天气,往往不会持续很久,说不定下午上了两节课之后,雨息风止。

然而山里的现实却是——下午天黑的也比较早,风雨稍小,未尽散去,已然天黑。

遇见这样的情形,同学们更别说是新生,肯定抱团而行。301就这样,迫不得已也理所当然地三三两两重新走在一起。

大家都举着伞、盖着头,忙着从一处奔向另一处,没人有心思分辨出那雨伞下哪个是老师,哪个是学生。

坏天气,仿佛瞬间成为这个山谷里的统治者,不管老师还是领导、学生还是工勤人员,都成了它的臣民,必须向他臣服。

就是在这被迫臣服的间隙,老师依然艰苦卓绝地要继续进行教学,学生更依然需要勤俭刻苦地进行学习。

一片哀声怨语中,唯独薛茂林暗自庆幸这坏天气的到来,因为这证明他中午赶在吃饭前,第一时间把断翅带回寝室,多么正确。

得益于此,他不仅几乎旁观了这场天气变化的全过程,更避免了断翅被风雨引起的树石滚动压碎的可能性。

一个宛如晚上的下午,等到寝室阿姨提醒大家每人每天都可以在下午6点后登记领取一瓶鲜奶的时候,同学们才确信丢失的下午不会再重现,晚上到了。

坐在寝室里看着外面风雨交加的夜晚,教学楼里已非灯火通明,残留星点亮光,仿佛下午为了争夺太阳耗费过多能量,到晚上终于筋疲力竭,承认这黑暗的大局已定。

薛茂林喝着鲜奶,顺势掏出自己储备的一个小面包,看看金黄圆润的小面包,再看看自己书架格子里高高摆放的断翅,越发觉得那翅膀来的好看。

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小圆面包,仿佛都成了翅膀的形状。

趴在寝室有些冰凉的阳台上,夜黑风高似乎也阻挡不了他透过文化楼楼顶,越过山腰,隐约感到那个尖尖屋顶的存在。

文:刘席聿修订于:2023-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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