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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祁水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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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深风过,“呜呜”作响,似有婴孩在其间啼泣哀呖。一根干枯的刺槐树枝穿过破碎的石壁围墙,探出锋锐的一角。

树枝下是碎落砖石垒起的石堆。

风吹不动已死的枯枝,也无打动枝下坐在石堆上的沈有痴。

沈有痴垂下头,任凭风过卷起发丝和三指宽的白纱在他的脸上搔痒,如固化的雕塑一般岿然不动,俨然一副想要长谈的模样。

“在下想说的是,王妃的哑病是能够得治的。”

此话一出,裴檐雨就知道他别有所求了,不然他为何不敢在刚刚的睽睽众目之下,说出此言?

他要维护他心善神医的形象,他又妄图从自己手里得到什么。

果不其然,那一向温和有礼的嗓音变得空渺,飘飘和进扬起的落叶摩挲声中,染上了几分俗世纷杂。

“在下希望王妃能够撺掇临安王,去争一争那京中权位。”

沈有痴语出惊人,却又好像是怕裴檐雨听不懂似的,又淡淡补充道,“王妃也不必装傻充愣,究竟是什么权,什么位,想必您应该也懂得。”

一字一句皆是敬意,一字一句皆为狼心。

裴檐雨在心底轻笑,若她现在还能够轻信他人,岂非枉活一世。

她无言,也无能可言。

沈有痴虽名为痴,也并非真痴,去傻傻地等裴檐雨回应。

他自顾自地说着,也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王妃这般好姿色,戴上凤冕倒也合适。您也是个聪明人,也懂得如何为才能为自己博得名利富贵。”

“皇室子嗣夺权争位一途乃由枯骨和稠血作雕花。皇子尽灭,只剩临安王与太子二人承陛下血脉。临安王只知寻欢作乐,他想苟且偷安以求自保,你呢?”

“甘心吗?”

撺掇之词如鬼怪呓语,似劝诫,似诱言,似要领着裴檐雨落入诡圈,又似要将她拉入与自己同一战线。

沈有痴白纱遮眼,眼目不见裴檐雨轻嘲的笑。

裴檐雨双臂环肩,眼前的男子看似无害,却敢轻易地在她面前说出这些胆大包天的言论。他究竟是真如口中所说的那样,扶持临安王去敌那缪疏清,还是故意在这里给自己挖坑下套。

她不知道。

若是前者,这沈有痴在这偏远城镇又如何起得夺位之意。若为后者,那他又是哪一方安插的细作?

缪疏清吗?不,不会,他在这一世对自己的印象应该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疾女人,只是一个羞辱缪荀衣的工具。

是沂国那方吗?想到此,裴檐雨又忆起自己的那位长兄,沂国国君裴自乐。他应该在前些年,就与缪疏清达成了不知是什么的协议,开门揖盗引狼入室,早早地便与缪疏清一党为奸。

不过小人之间的合谋本就如此,你踩我一脚,我扇你一掌,有来有往倒也“和睦”。

若是裴自乐在暗中谋划扶持临安王这一派系,来与缪荀衣抗衡,以达两虎相斗局面。而他则在其中坐收渔翁之利,倒也合理。

那这沈有痴,又真会是他派来警示自己的吗?

虽然她现在也是计划着控制缪荀衣去夺那畿辇之下的强权,将缪疏清打入水尽之地,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但这也并非意味着她要与狐谋皮。

裴檐雨看着此时的沈有痴,此刻的他整个人被匿于零落的碎叶与飞扬的尘土后,便成一副冷淡凄寂的模样。

沈有痴已经知道了自己已经能够目视,那裴自乐呢,他知道了吗?

裴檐雨的眸光定在了沈有痴的面上好半晌,这人依旧是一副捉摸不透又满是凄苦的模样。她向来厌恶恶人故作可怜,便在心中讥诮腹诽,行啊,你若想演,那我也来与你作两天戏。

她忍着喉咙中的疼痛,低低地回应了一声。嗓音听着干涩嘶哑,颈处似有刀片入喉那般尖锐刺痛。

“王妃若是难受,便不必再说话了。”沈有痴的耳力极佳,轻易便能闻得夹在风中的闷哼,“三日之后,在下会去往临安王府登门拜访,还望那时王妃能给在下一个答复。”

凌冽寒风奔走穿过巷口,呜咽中卷起几片枯叶。拧碎,洒落,染上了沈有痴的衣角······

沈有痴拄杖站起,玄色靴地踩在碎石上哗哗作响,“在下先行一步,王妃好自为之。”

当清脆的竹杖声响敲到巷口的拐角处时,沈有痴似是想起什么,他侧过头,“哦对了,苏家的那位堂二公子与我交好。他极其擅长精密复杂的器械设计和制作。不过他不喜临安王,若是你有此类的困境,可借我的名号去寻他相助。”

话毕,那巷口的拐角匆匆跑来一道鹅黄色身影,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佩在垂挂髻两侧的玉石摇晃,撞在一起叮当作响,似乎连这死物也透出些慌乱。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静云压着声音喊道。

沈有痴与她擦肩而过,脚步微顿,似乎想说些什么,听着静云匆忙的脚步声,便只叹了声气。

随着白色缎绸匿于墙后,沈有痴也彻底离开。

静云仓促瞥过一眼便收回视线,连打声招呼都未来得及,疾步走到裴檐雨身旁,眸中透着惶恐。

她的身后头还跟着一个小厮。

“小姐,小姐!”静云的声线中是抑制不住的哆嗦,甚至还有几处严重的走调,“你可知,临安王在祁水源头那儿,掏出了一具死尸!”

“据他们说,这具尸体还与······还与······”

“还与小姐你长得一模一样!!”静云喉间绷紧,尖叫出声,再也抑制不住恐惧的泪水,大滴大滴地夺眶而出。

饶是活了两世的裴檐雨,听闻此言也遍体生寒。

重生至今一直以来的安逸,让她在这段时间里放松了绷紧的弦。夺命的幕后黑手从未远去,此刻更是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喘气,而她更是连这是何人所为都毫无头绪。

未知和谋害在暗中潜伏,这必然是一次对自己的警告。

裴檐雨冷汗涔涔,汗滴自额角“啪”地一声砸落在地,和静云的泪一同洇出团深色湿迹。

她半晌才回过神,强压下心中的惧意,颤着手抓住那小厮的小臂,几道衣褶顺着向下,连袖口都有些变形。

“王妃既然知道了,那便随我一同过去吧,王爷他还在等你的交代。”这小厮虽看上去是个男人,声音却是实打实的低沉女音,“这位······”

这小厮并不知静云的名字,只是望着她怀里已经睡去的缪莘莘,“姑娘,你就带小主子先回去吧。”

“好。”静云脸上已经满是泪痕,点头应道。

“小姐也要多多保重!”

“王妃暂且忍耐一会。”这小厮说罢,还未等裴檐雨来得及作何反应,就将她单手抗在了侧肩上。

随后这小厮便纵身跃起,带着裴檐雨行于黑瓦屋檐之上。

枯枝、围墙、一片片错落的青灰色屋顶,都渐渐在视野里远去······

启岚江自上游沂国流下,宽阔江水穿过沧崖关一处崖罅,泥沙滤过,便有一条清澈干净的祁水支流穿过泊落镇中,泊落镇中百姓,多以祁水为用。

每至冬日,居于沂国中央的樾天山的山雪不融,启岚江无力供给充足水源于沿途两国,祁水便也不足以供泊落镇中百姓等到来年春汛之时。

也只是近五年,泊落镇的百姓才过得稍微如意些。

流水声混着潮湿水汽而来,视野逐渐开阔明朗,时有嶙峋怪石突兀地出现在路边,怪石上半面则被青灰颜色布满。

小厮在一处崖边跃下,便落在一处形状奇谲突出的石壁旁,紧紧挨着这条自沂国流下的启岚江。

江岸多为岩石所构,小厮将裴檐雨安妥地置于其上后,两三步便闪到聚在岸边的三人之中,与一人并排而立,站在缪荀衣之后。

那人裴檐雨认得,是之前带着缪莘莘的千鹤。

而缪荀衣则是与手握折扇,身着汉白玉色锦服的贺家小公子贺庄河比肩。

“百鸾,怎么这么慢,你这是觉得我最近心情好了?”缪荀衣左手置于腹前,抛着几颗扁平的石子,玄青色的直裾袖口垂落摇晃,将那具浮尸遮了个大半,只露出两只外翻的足底。

百鸾低头应了声“不敢”。

“哎,你看看你把人家百鸾折腾成啥样了,你再闹她不快,我可要不理你了!”大冷寒冬的,贺庄河也不嫌冷,一把折扇呼呼地扇。

“贺公子慎言,穿男子装束也是我自愿的。”百鸾回道。

“既然王妃来了,那倒不如来看看?”缪荀衣嗓音中带着戏谑,“来看看扰我打水漂儿的玩意儿到底长啥样。”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那几块石子随手扔到河里,溅出几道微弱的水花。

“啧,行吧,你赢了。”

这俩人处事倒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像只披着人皮的狐狸。那恶劣性子就如那无法遮掩的尾巴,早早地便露出了马脚。

也不愧二人能走到一起去。

“哼,临安王这番嘴硬,怪不得那雪月楼的姑娘都不爱与你吟诗赏对。”

贺庄河折扇掩住半面轻哂,“你怎么不跟王妃讲讲,这小小泊落镇中,有多少见过这具尸体的百姓。临安王,你刚刚又缉押了多少人?”

“看过这具死尸的人,少说也有五六十了吧!”

“哦对了,临安王还没把我抓起来去你的王府中做做客呢?是心软了吗,要不我在这儿给您磕个响头谢恩?”

缪荀衣听得烦躁,不知从哪只袖子里又掏出了一颗石子,砸在了一旁聒噪不停之人的脚下。

贺庄河跳着躲开,手中折扇“啪”地一合,双手抱腹,笑得前俯后仰,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啧啧啧,那模样,就算床头铺满糯米安神祈福,怕也是得连着十日不得好眠,七日食不下咽啊!”

作者有话要说:第七章,感谢能坚持看到这里的宝宝,我发现我写得蛮烂的(哭泣,以后会不断学习改进的,前面暂时不改了,ahhha爱你们)

下一章感情戏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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