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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玲珑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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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人侍奉,但是还是给住的。冯逆之凑合着躺了一晚,大清早就被扫洒的嬷嬷赶出来了。

当她伸着懒腰回到客栈,边揉眼边思考人生时,房门突然打开了。孟燕绥站在门口堵她个正着,冷冷看着她,出声问道:“昨晚去了哪里?”

冯逆之不知为何,居然有种被家妻捉奸的窘迫感,“没,没去哪里啊。”

孟燕绥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你吃早餐了吗?想吃点什么?”冯逆之颇有些心虚。

“说实话。”

一同回来的韦杭闷不吭声就要回房,却被冯逆之一把拽住,连声催促他道:“韦兄你来证明,咱就喝了点酒,不知怎么就,就一夜过去了。是不是韦大哥?一见如故,再,再见……”

韦杭接不住冯逆之求助的眼神,拧头四下张望,一眼瞥见匆匆打后门回来的吴疾。他扬声道:“吴疾,起这么早啊?”

被点名的人不耐烦地仰起头,当视线扫过孟燕绥后顿了顿,满脸的悍狠之色散去,很不自然地沿着楼梯走上来。

“公子出门去?”

冯逆之一眼瞧出了他的不对劲,似乎腿上有伤,走路的时候刻意抬高左腿,尤其上楼梯时,左脚才落地,右脚便接着踩上一阶了。

韦杭让了一步,吴疾从他身后走过,低着头谁也不看,径直进屋关上门。

三人静了静,冯逆之才转身,孟燕绥冷冷开口了,“你说过你不会从中作梗的,本以为你虽……虽孟浪了些,但至少是个君子,言出必诺的人,没想到也会背地里耍花招。”

“发生什么事了?”冯逆之一头雾水。

“徐燕妮和我那群师妹是你伤的吗?”

冯逆之抓抓头,一脸无辜,“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就去喝了一夜的花酒,不信你上那,那什么楼还是什么阁?”

冯逆之望向韦杭,韦杭掩唇打了个呵欠,厌厌道:“流云阁。”

冯逆之摆摆手,一副名字不重要我说的都是实话的神情望着她,“去问问就知道了,我懒得打女孩子,能不沾就不想沾,这一打就哭哭啼啼的还骂街,就真没劲。”

孟燕绥咬住下唇在判断她话的可信度,既然能问得到,自然没必要撒这么低劣的谎言。可不是她,又能是谁?

韦杭已进屋了,正要关门,却见孟燕绥抱臂皱眉,厌恶道:“花酒?哼?还喝了一夜?”

谢家人和几个没见过的男子匆匆打三楼下来了,谢长天为首,与冯逆之擦肩时颔首示意。队伍里的谢雨濛像小狗一样粘了上去,凑近他压低声音道:“一大清早的,你和孟姑娘聊什么呢?”

“哦,没聊什么。这不被逮着单方面辱骂呢,就因为逛了花楼。”

谢雨濛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更低了,“你昨晚上去的吗?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想来着,还不是怕谢长天跳过单方面辱骂,直接提剑来捅我么。”

想想也是,谢家家规甚严,注重品行高洁,别说去花楼里了,恐怕看了眼什么大家闺秀的胳膊都得娶回去。

谢雨濛长叹口气,显得又羡慕又懊恼。冯逆之昨晚睡得挺好,不像韦杭,十分抗拒一个屋里有两个人,在地上翻了一夜的身,天才蒙蒙亮就坐着等日出了。

所以说,有钱人就是矜贵,床那么软那么舒服,不像地板那么硬那么硌人,怎么可能会失眠。

啧啧,冯逆之从来不失眠,因为不管几张床,反正我睡床。

谢长天落后了队伍几步,转身去找谢雨濛,谢雨濛拽着她的袖子往前走,扬声与谢长天道:“魔宗在这一带出现了,很可能是因为咱们杀了肖遥,魔宗的人寻仇来了。”

冯逆之连忙否认,“停停停,别说咱们唉,是你们谢二爷神勇,一刀剁了那采花贼的狗头。”

“当时那么多江湖中人瞧着呢,也有你的功劳,不必谦逊。”

才不是谦逊,魔宗宗主可是那郁汝癸,被他知道了万一来找茬,岂不耽误大事?一提起郁汝癸她不免想到了那自称点事阁,十分八卦的卓一来,这两人关系匪浅,看来魔宗与江湖的纠葛颇深,不知谁是谁的卧底。

唔,好有趣啊,仗剑江湖屠戮魔宗,还有江湖世家,不晓得有没有武林盟主。

一行人走的走,骑马的骑马,居然还有雇佣脚夫抬轿的,这么多花样还真开了眼。冯逆之与谢雨濛混在人群中咬耳朵,悄咪咪道:“大家的经费看着是自理啊。”

谢雨濛掏出一张油饼正要啃,冯逆之眼神不善,他会意,忙扯了一半给递给她。

两人并排蹲在羊肠古道边上,望着冉冉升起的太阳闲聊着,“很多门派都请不来了,这世道不太平的居多,临近南魏边界的门派居安思危开始屯粮存银,花一文钱都想着盟主来掏。上一任是武当派,山脚旱了一季收成不济,连弟子的月银都对半发放,怎么可能肯给别的门派发车马钱?”

谢雨濛咬了口饼,里面是肉馅儿的,有小葱,吃着倍儿香。“后来再喊人,又不给车马脚费,应和的门派渐渐少了,他们一气之下辞去盟主之位了。”

冯逆之不爱吃葱,任何佐料都不行,一边嫌弃地剔去一边感慨,“这快意江湖都是表面,光鲜不过柴米油盐的生活。是人就得管那口吃的,谁饿谁知道滋味啊。”

“是啊,所以原本四大世家是不直接掺合江湖打打杀杀的,一切由武林盟主出面,四大世家各司其职辅佐他就行了。可武当一撂挑子,江湖群龙无首,这不,谢家成名于一柄快刀,武艺在四大家中稍好些,就被推选出来暂理江湖恩怨了。”

谢雨濛好像很不情愿一般,吃一口叹一次气,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我都离家快半年了,养的那只红嘴鹦鹉不知学舌了没?我娘性子软,万一三姑嫌吵给宰了就不妙了。”

“你三姑?”冯逆之挑地不耐烦,随口道:“你三姑还能在谢家待多久?谢长天行四,瞧着都奔三十去了吧,你三姑她……”

冯逆之说着觉得不太对劲,比谢长天还大的年纪仍在谢家,要么和离,要么入赘,总不能是个老姑娘一直没成亲吧。

“三姑曾经定了亲的,但她还有个胞妹,一模一样的妹妹,结果定亲的对象喜欢的却是四姑,唉,那男人真是……”谢雨濛瞥猛地住了口,抬眼看了看远远站着与人谈话的谢长天,心有余悸道:“不能说三姑的事,被四叔听着又要家法伺候,不伤筋动骨肯定出不了祠堂的门。”

他咽下最后一口饼,拍拍手总结道:“反正吧,闯荡江湖真没意思,这江湖本身就很没意思。魔宗杀人还是放火,你报官啊,私底下打打杀杀的再正义,也是私刑,不足取之。”

唔,冯逆之倒是没料到他能有这个觉悟,一口口吃着,望着羊肠古道的尽头淡淡道:“实话说啊,没钱真的别想着当出头鸟,搁哪儿都一样。你们谢家是有钱有人,何乐不为?”

“恩怨情仇听着挺快意的,但这些都是实打实的人命呀,谁有权,谁给的权力去剥夺?又怎么确定这个度是合适的?”

谢雨濛故作深沉继续道:“反正我是不赞成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

可不论他是否赞成,都由不得他决定。他只能继续等在这里,待一众江湖人士到齐,聆听线人的情报,再根据情报决定下一步的攻打计划。

“不对呀,四姑四叔,你们这辈分儿怎么论的?这么乱吗?”

“是三姑奶奶,四姑奶奶,比我四叔还长一辈呢!”谢雨濛纠正道。

“哦哦哦,是这样啊,那你好好叫,做什么省略啊。”冯逆之蹲地脚麻,一屁股坐倒在地,抽出扇子扇风纳凉,“昨夜饮酒过度,头痛地狠。这里尽是江湖豪杰,十分有安全感。唉,我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说完看向谢雨濛,他满眼都是羡慕,“我也好想饮酒过度,第二日与朋友扶着头说痛。你说,可爱的女孩子们倒的酒,喝起来会不会更香?”

“走,小朋友,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去。”冯逆之爬起来拍拍屁股的灰,压低了身体去拽他,“趁着我在,饮酒去,肆意去,做想做的事去,谢家责备你,尽管往我身上推。谢二爷打不过我,谢长天打我我就跑,他追不上!”

他俩诗酒趁年华时,有人仍在忙碌。

韦杭沐浴后一直在房内未出,起先吴疾来敲门,两人简单几句话便散了。但吴疾始终小心谨慎,立在门口竖耳倾听韦杭房内动静,半晌后,确定真的没有半点动静,于是紧了紧腿上的绑带下楼走了。

两人都是奉了红巾社的令半道相逢,结伴来此办事的。韦杭出钱,吴疾出力,两人互为对方提供需要,但没有任何信任基础的大楼,猜忌提防久了,倾覆不过是时间问题。

韦杭仰面靠在木桶里,水汽腾腾,许是泡地久了些,肌肤起皱,额上笼罩一层汗珠,顺着脸颊,耳根长驱直下。

但即便如此热了,他的面庞仍纹丝不动,既白且顺滑,毫无瑕疵,平平无奇地反倒有些怪异。

他闭着眼,缓缓开口道:“人呢?”

有中年男子低低的声音,若冯逆之在此,定然有印象。“在外候着呢,现在可要叫进来问话?”

“确定那个……。”韦杭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形容吴疾。

那人接口道:“哼,市井之徒吗?手段拙劣,方才听了会儿墙角,现下已往城东去了。我派人跟着呢,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握。”

“那就好。”韦杭略点头,忽有所感道:“若是她也这么容易掌控就好了。”

室内静了静,那人似乎也在沉吟这种事的可能性,“她可不容易,若只是武艺好些也没什么,可她又精又滑,一旦派去的人暴露身份打草惊蛇,再想跟着就更难了。”

“是啊,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亲自来。”

“实在不行,我亲自去跟一阵。”

“这倒也不必。”韦杭否决了他的建议,“现下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她此来目的,太子定给了她什么重要的任务,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那我叫他进来。”

说着人便不见了,须臾,轩窗吱嘎一声,拖长的黑影略过地板站定在屏风之后。

“说说看,昨夜她消失的那半柱香的时间,都做了什么?”

“她甫一出门便遇见了冬凡姑娘,于是两眼直勾勾盯着她,就那么跟在冬凡姑娘屁股后面搭讪,后来姑娘叫来护院将她赶走,她这才回酒屋。”

韦杭蹙眉听着,直觉没有这么简单,沉吟道:“中途与谁搭话了吗?”

“没有,我看得仔细,一路上都未与任何人说话。”

“去查一查冬凡。”

“冬凡姑娘是被亲爹卖进来的,她娘死于难产,亲爹头两年在赌场作弊被当众打死了,家里几乎没人,并且平日里也都是跟着先生学习琴艺,翻过年就及芨之龄可以接客了,应该不会有问题。”此人知之甚详,“我这就去查,看看有无疏漏之处。”

韦杭不答,室内无人出声,汇报之人不知要不要走,一时之间陷入尴尬的沉静中。

两人安静等着,看阳光渐渐斜着从桌角爬上鞋面。

韦杭突然睁眼,水声哗啦,“这些姑娘身上都带着什么?”

“未出师的姑娘平日里只能在焦溪院内活动,是以对两殿并不熟悉。晚上灯火不明,陪侍或出来接引时身上都会带着铃铛和路线图……路线图?”

“速回流云阁,加紧防备,一旦发现她潜入不可声张,远远盯着便是,摸清她的去处后速速来报。”

“是。”

待人走后,韦杭站起身,哗啦啦的水顺着他身子流下来。木桶被阳光直射,水面波光粼粼,室内到处都是反射出的亮斑。

他接过毛巾擦拭,赤脚走到屏风后更衣。细长的指节肌肤凝白细嫩,却显苍白无力,不似习武之人,因武器的不同或掌心或指尖,总会有个地方被磨出了厚厚的茧子,又糙又硬,不够美观。他却不同,柔弱之躯,没受过半点委屈。

他系腰带时忽地问道:“吴疾因何受伤?”

“与朝暮派的小姑娘们打斗所伤。”

韦杭眯起眼眸,嘴角是僵硬地一抹笑意。“他与朝暮派有何恩怨?”

“这个不知,但我已叫人去查了。”

韦杭更衣完毕临窗坐好,抬手开始研墨,手边是高高堆起的账册等书物,他面容委实寡淡,于一团光晕中也没能熠熠生辉。

只那低垂的睫毛又长又翘,投影出黑色阴影。“漠阳城还不宜生出事端,你且约束着点各分舵主,别叫大事败于微末。”

男子颔首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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