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了吗？”叶初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任萧艾问道。

任萧艾还没从叶初刚刚的那句话中反应过来。她觉得叶初人冷冷的，怎么说话是轻佻的。恍惚中，她看到叶初的薄唇轻启，好像说了句话，她的耳朵没能抓住叶初的声音。

任萧艾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说了句：“抱歉，刚刚有点走神，你说什么？”

“我说，吃过饭了吗？”叶初看着任萧艾的动作，言语间也带了些笑意。眼前的女孩眉宇间的忧伤是藏不住的，但她给人的感觉却并非全然是伤感。从她的话语和动作中，叶初能看得出来，任萧艾是快乐的，或者她曾经快乐过。

叶初有172的个头，穿着5厘米的高跟鞋与眼前的人可以平视，任萧艾怎么说也有177的身高了吧。她的头发不长，刚好及肩，两侧的头发遮住了部分的脸颊。

她鼻梁英挺，下巴尖削，带着平平的弧度，勾勒出了完美的下颌线。她的嘴巴看着真的很让人心动，上嘴唇薄薄的，窄窄的，衬得下嘴唇那么的丰腴、可口。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久渴欲饮。

眼睛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她的目光漠然，眼中似乎有着一段难以丈量的距离，横亘在她们的面前。与她近在咫尺，却有种咫尺天涯的感觉。

“吃过了，就是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啊。”

“觉悟倒是挺高呢。”说着，叶初便抬腿朝着楼梯口走去，走了几步后发觉任萧艾并没有跟过来，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任萧艾还傻傻地站在原地，侧头看着顶楼的边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啦，小孩。”叶初的声音打断了任萧艾的思绪。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感觉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像梦一样，有些不太真实。

但偏偏，她叶萧艾就是一个喜欢做梦的人。

任萧艾快步朝着叶初走去，边走边抱怨道：“我不小了，我已经23了，都毕业一年了。”叶初听到任萧艾的话，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两人一路沉默地坐上了电梯，来到了停车场，走到了一辆车的旁边，叶初停下了，用眼神示意着任萧艾，让她上车。

任萧艾直到坐到车的后排，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她怎么就和叶初走了？旁边座位的下陷使得她抬起眸，一瞬间，便撞进了叶初的眼，带着些疑惑。

叶初微微眯了眯眼，向她投来询问的目光。任萧艾侧过头便看到了驾驶位上的司机，原来，有钱人都不用自己开车啊。

任萧艾对着叶初摇了摇头，摆正了姿势，坐得笔直。狭窄的空间里，她能听到叶初浅浅的呼吸声，也闻得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叶萧艾那容易社恐的毛病又犯了，和叶初刚刚的对话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精力。她本就不是会主动说话的那一方，她在等，等叶初主动和她说她们的目的地。

时不时地她会悄悄地用余光打量叶初，而后者一直在默默地打着手机，丝毫没有想要与她对话的意思。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所幸不再看她，转过头望向窗外。

她又开始想周芷若了，一年前的匆匆一面，她用眼睛当做镜头，定格了她笑的灿烂的画面。无数个难熬的夜晚，她总会回想起她的笑脸，那些夜晚的梦，必定格外香甜。

叶初感觉到刚刚身边不停在蠕动的那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便侧过头去看她。路灯的灯光打在任萧艾的脸上，是柔和的，却又是孤独的。她知道任萧艾此刻一定在想着谁，她好想知道她的故事啊，想听她一点一点地诉说自己的悲伤。

她觉得她们一定很相像，但是她不敢，不敢再主动去接近任何一个人，因为被她爱过的人都活的很痛苦。

人间喧腾，但她却连幸福都不敢舞得太大声。

从顶楼的阴影中走出，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任萧艾已经是她近几年做过的最有勇气的事了吧。

车辆颠簸，将任萧艾从缠人的思绪中拽了出来，她正了正脑袋，余光瞥到了叶初正在看着她的方向。她闭了闭眼，转过头去准备迎接叶初的眼，却发现身旁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头转了回去，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错觉。

任萧艾不知道车子还要开多久，所幸整个人放松了下来，陷进了舒适的座椅中。

叶初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

“你就不好奇我们要去哪吗？”她的声音不大，轻飘飘的。

“就这么信任我吗？不怕我把你卖了吗？”三个问题一连串的抛向了任萧艾，任萧艾张了张嘴，看向了叶初。

“所以，我们这是要去哪呢？”长时间没有说话的任萧艾声音变得哑哑的，让人觉得她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去我家。”叶初回答得干脆利落。

任萧艾听到叶初的话顿时坐直了身体，连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去…去你家干什么？”

“你说去我家干什么呢？”叶初看着任萧艾呆呆的样子，决定逗逗她，慢慢地朝着任萧艾靠过去。

觉察到叶初的靠近，任萧艾向后退去，整个人蜷缩着挤到了车门和座位中间的角落里。

“叶…叶小姐，你怕是误会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终于，叶初在她的脸与任萧艾的脸尚有一拳之隔的时候停了下来。任萧艾稍一呼吸便闻到了叶初身上飘过来的香气，甜甜的，却又冷冷的。

“哦？不是哪样的人啊？”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你买的是我的命，不是我的身体。”

“我只是想带你去家里，起草一份合同。没想到，原来，我们萧萧在想这些呀。”语气轻佻。

她说着，抬手轻轻地抚过了任萧艾的脸颊，热热的。

任萧艾打了个寒颤，也不知是被叶初的手指冰到了，还是被那一声萧萧吓到了。

不得不说，眼前的女人实在是太过漂亮了，她脸上涂抹着淡淡的妆，细长的桃花眼，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耀眼无比。

酒红色长发微卷着披泻下来，显得有些慵倦。她的瞳孔是浅浅的琥珀色，带着一丝傲慢。她的美是如此的冰冷，像是一朵肆意绽放的曼陀罗，带着黑色与深深的绝望。

任萧艾能看得出叶初也同她一样，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太懂了，她目光中的落寞。

叶初没有等到任萧艾的回复，便起身坐了回去。萦绕在鼻尖的香气渐渐褪去，任萧艾呆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暗自窃喜，还好自己早已经心有所属，不然一定会被这个女人勾了魂去。

“我才没有想那些！”这是任萧艾最后的倔强了。

听到任萧艾的话，叶初淡淡地笑了笑，低声说了句：“傻子。”

“难道身体没了，命就还在吗？我买你的命，也就等同于买了你的身体，不是吗？”

“叶小姐，你这是诡辩。”

“要不，你叫司机把车开回去吧，我觉得我还是更适合跳楼一点。”

任萧艾没有等到叶初的回复，等到的却是叶初投来的戏谑的目光，好像在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吃掉。

任萧艾默默地别开了眼睛，不敢再看她。

真是糟糕，她啊，好像掉进了一个大坑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