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们三人在外面吃了酒后都是平分掏钱,这下万俟棋被她们怂恿着愿意请客,苏婴和秦砚嘴上都很默契地说要宰对方一顿,但实则依旧只点了平日里大家常吃的那几样。
万俟棋不满地“啧”了声,当即又让小二再加了两道菜:“怎么还是这老几样,你们是在心疼我的荷包吗?”
苏婴笑盈盈道:“哪里是心疼你的荷包?我们俩啊分明是心疼伯母每日赚钱都敌不上你每日花的。”
之前伯母万俟衡收到自己女儿发来的流水账后气不打一处来,亲自跑来琚庸城一趟,生怕万俟棋是在外面沾染了什么不良的嗜好;可来了之后却发现女儿整日花钱如流水这事委实不是瞎话。
可她一没用在寻欢作乐上,二没拿钱去吃喝赌玩。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器修这个职业太烧钱了,就是为了买那些锻器的材料都能让万俟棋勒紧裤腰带过活。
不过今日荷包怎么鼓起来了?
菜上了桌,秦砚今日和孟还真比试完后早就饿了,自然不会对她们二人客气,当下就夹了一块肉塞入嘴里吐出骨头:“我们家棋棋这是在哪发财了?”
万俟棋没好气地给秦砚肩上来了一拳,手里的筷子和秦砚私下较着劲抢着盘子里的肉边吃边说:“阿砚你少给我肉麻了……不过我确实是赚了一笔钱所以才想着请你们大吃一顿来着。”
说着她得意朝二人挤挤眼睛:“怎么样,我够不够意思?”
“够意思。”秦砚一心都扑在吃食上,敷衍地朝人竖起大拇指,万俟棋见了就要扑过去咬人,却被苏婴给带走了话题:“这就是你想和我们说的事?”
万俟棋摇摇头:“倒也不全,你们不是都知道我偷偷在外接活嘛。前几日我意外接到了一个大单子,主顾没有露面只出了不少材料让我打一件上好的刀具;有钱不赚是傻子,我自然一口应了下来,谁知道……”
她刻意压低声音吊人胃口。
“谁知道今日我原本正在炼器室打刀呢,却听见那蒋理那货拿着他铸成的刀正在吹嘘,都显摆到我脸上了!我自然不乐意,正要发火却发现他手里的炫耀的刀正是我那日和主顾交付的刀。”
万俟棋与蒋理本就不和,自对方知道她只是万俟家的旁支后更是嚣张了许多,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了。
苏婴此时像极了一个捧哏的:“后来呢,你可是将他揭发了?”
万俟棋的脸上一副“知我者,苏婴也”的表情,她双臂抱胸神情极是得意道:“那是当然了。”
“我是一刻也等不了,当场就将人揭穿说他找了枪手,蒋理那货自然不承认,还口口声声要我拿出个证据来,不然就告秩序官那里说我辱他名声;我这暴脾气哪里肯让他多得意一秒钟?直接拿出图纸告诉他我就是他找的枪手。”
秦砚的嘴是一刻也不得闲,边吃边问:“你这么一说不是把你偷偷在外接活的事给抖搂出来了吗?”
万俟棋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悲催捂脸:“我这不是忘了嘛。”
青云崖的师长们明令禁止学生在外用所学技艺接活,生怕学生学艺不精败坏了自己在业界的好口碑;万俟棋记得上届有个学长都毕了业,师长还是耳提面命让人别在外面打着他的旗号接活。
她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审问时只是被唐老师颇为关心地问是否在外隐藏了身份,她还得意地拍拍胸脯说自己并不傻,当然知道换个假身份。
而后唐横刀长舒了一口气后便开始指着鼻子骂她“以后出门在外别说是我唐横刀教的学生,这么差的锻器手艺也敢拿出去朝人收钱,你就是把刀免费送给我我都不会要”云云。
万俟棋一想到这就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手里的筷子无意识地戳着菜盘子气鼓鼓道:“明明她上午见到蒋理拿出刀时还夸了对方。”
苏婴看在眼里,忙手动把盘子移开生怕少女控制不住力道,把东西戳坏了她们还要向酒楼赔钱。
在万俟棋的口中,唐横刀向来是不待见她的大魔头,而且平日里总是对她太过于严苛还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言而简之就是对她不好。
不过秦砚和苏婴听着对方愤恨的语气却咂摸出点其他意思,这唐横刀分明是想严师出高徒训练却用错了方向嘛。
不过二人并未挑明。
苏婴只关心结果,或者说万俟棋有没有挨罚:“那唐老师和秩序官是如何审理此事的,可有罚你?”
万俟棋这忿忿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一听苏婴这问题就像气囊一样瘪了下去,手撑着头上有气无力道:“老师她们罚我抄十遍院规并且打扫一个月的朱雀大街。”
琚庸城主干道的卫生问题全靠平日里犯了错的学子们。
秦砚打趣:“临来时如此高兴,我还以为你是在审理中全身而退了呢。”
万俟棋一听这话又活过来,哈哈笑了起来:“蒋理那家伙找了枪手被禁止参加此次院内选拔赛,再加上我白赚了他一笔钱,所以自然是极其高兴的。”
茶后饭毕,秦砚去找了花玉林正式辞去账房伙计的职位,毕竟接下来她要忙于院内选拔赛和书院论道,以及之后的少年游,若是请假少说也要几个月的时间,所以干脆朝花玉林辞行。
花玉林自然明白秦砚身为书院学生课业繁重,当即便点头答应结清工钱。
临走前秦砚又问:“我若走了阿姐缺人吗?若是缺的话我这有个妹妹可否来这里做工?名叫方羡竹,家里以前是开客栈的,都是她一手操持,现在带着祖母定居在城里正缺个活计干。”
花玉林当然乐意,她的酒楼从后厨厨子到堂前小二、从账房伙计再到酒楼护院,雇的全都是女人。
以前她那位死鬼丈夫在世时,她身心没少受罪,所以现在好不容易自己过了好日子,花玉林自然希望别的姐姐妹妹们也能和她一样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能帮一把是一把!
不过正是因为她只雇女工,于是就有碎嘴的男人说她这样做是为了招揽男顾客,花玉林当时气不过,风风火火地拎着两把菜刀冲出去往桌子上一砍。
她早年杀过猪,力气不虚,桌子被她劈出了碗大的口子:“狗东西你给老娘记住了,本店男人和狗不得入内。”
正是因为这件事,丰泰酒楼惨淡了好一阵子,后来传闻是白鹿洞书院久不露面的院长途经在此驻足,闻见客栈后厨飘出的香味,进去吃了一顿后大为赞赏,言道厨娘定是用了什么秘料,不然这食物下肚后,周身怎么会有真元流转?
有好奇心重的修行者前去吃了后确实能感受到内府增加了微薄的真元,此后“灵食”一炮打响,不管是修行者还是普通人,都动了想去尝尝的想法。
一时间前来的客人络绎不绝,酒楼的生意从此才好了起来。
就连不少男人也将花玉林曾经说的话“男人与狗不得入内”抛之脑后,叫手下的仆从在酒楼定了桌饭菜偷偷送府上,花玉林全当做没看见。
有钱不赚是傻子。
她就是要狠狠赚男人的钱!
不过若是那种情况再出现,她还是会将人赶出去,就像之前那个被她拿刀追杀的男子想偷偷吃灵食,被她的护院发现后像是扔小鸡仔似的扔了出去。
花玉林亲热地拉着秦砚的手:“我还信不过你?今儿天晚了,明儿你让小姑娘来我这瞧瞧,若喜欢就留下,我这里有账房后厨跑腿,她总能干一个。”
又神神秘秘问:“我说小砚,听说市面上有一种洗髓易经的丹药,普通人吃了可以修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竟然连琚庸城也有了?
秦砚面色严肃:“阿姐,这种东西不可信,你还是不要沾染为好。”
花玉林自然相信秦砚的话:“我也是不信这个,可我那几位护院听了有些心动,我拿不准注意才来问你……她们也是为了变强,这世道,女人太难。”
所以秦砚她们才要创造更好的适合女性的环境,秦砚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拿出三个瓷瓶交给了花玉林:“这是苏婴给我的丹药,吃了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功效也是有的,阿姐可以拿着。”
“你这孩子,你给的丹药我还没吃完呢,再说苏婴那孩子身体弱,练这些丹药肯定废了老大劲。”花玉林不要。
秦砚哭笑不得:“阿姐别误会,我这些丹药可不是给你吃的,是给护院那几位姐姐吃的,阿姐若想要,我这里还没有阿姐的份儿呢。”
“小砚你真是讨打。”花玉林面上嗔怪道,但却没有丝毫的生气。
她收下药瓶,撵人赶紧走:“得了得了,明儿你让小姑娘来一趟……你赶紧回家吧,我记得你们书院的什么时候比赛就在这几日,阿姐可盼着你拿个好成绩,然后好好地打那群看不起女人修道的男人的嘴脸,到时候阿姐给你大摆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