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新月请陈述进客厅坐，她赤着脚去倒热水。
客厅里的氛围有些微妙。陈述一个人坐在一张沙发上，路颂也坐在正对他的那张沙发上双手环胸。剩下的吃瓜群众挤在一排，彼此眼神里写满了疑惑。
“给你。”黄新月一手揽着裙摆，隔着茶几把热水递给陈述，“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
陈述没有接过热水：“你冷的话这杯给你暖暖手吧，我不喝也可以。”
黄新月摇摇头，把水杯递到陈述手上。房间里开了热空调，她只是在刚刚开门的一瞬间有些哆嗦，突然她意识到路颂也的卫衣还披在自己的肩上，于是解下来丢还给他。
陈述握着马克杯抿了一口。
“我问了孙以禾，地址。”
黄新月在路颂也旁边坐下。
一旁的钟一和陶禹哲疯狂给路颂也使眼色。
路颂也轻咳一声，开口问道：“你是新月的同学吗？”
“我是新月的后桌。”陈述点点头。
“后桌啊，好像没怎么听新月提起过哈哈。”钟一用手撞了撞褚佳妍，“是不是啊，阿妍。”
“没有啊，新月经常说到他……”褚佳妍懵懵地开口。一瞬间几双眼睛全都看向啊她，她一下子收了声音。
房间里陷入微妙的沉默。
路颂也向后靠到沙发上，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远看像是把新月圈在怀里的姿势。
陈述皱皱眉，正想开口。
“其实今天不是我生日，你不用特意跑一趟，到学校给我也是一样的。”黄新月说。
“我知道。”陈述点点头，“我看到了你发的朋友圈，我想吃蛋糕许愿的这天应该是要收到礼物的日子。”
“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
黄新月这才想起她的手机。
“啊，我们刚刚在看电影，我手机静音放旁边充电了。”她有些手足无措地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裙子，“呃，刚刚陶禹哲说，你和我们以前上一个幼儿园……”
“真的呀，你们都是鱼的记忆？这幼儿园同学都能不记得？我俩小学还一个班呢，读了两年他转走了。”陶禹哲嚷嚷道。
“你记性这么好，英语怎么只能考80分？”晁京白缓缓开口道。
“好的我闭嘴了，我不说话了。”陶禹哲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其实我也觉得陈述很眼熟。”褚佳妍轻声开口，“但我找不到幼儿园毕业照了，本来想让你们也找一下的。”
黄新月盯着陈述的脸反复琢磨，被这几个人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印象……
“你还记得你以前和我们一个幼儿园吗？”黄新月看着陈述问道。
陈述缓缓点点头。
“看吧！看吧！”陶禹哲激动地站起来，“那你还记得我吗，我陶禹哲啊陈述。”
陈述又点头。事实上他记得在座的每一个人，或许之前忘了，但他现在回想起来，能把这几个人的脸一一对上号。
嘲笑过他的，把他推倒在地上的，朝他扔过石子的，要其他人别和他玩的，冷眼旁观的……
他的眼睛一个个扫过，最后定格在黄新月身上。
还有…保护他的。
可是现在，他们都是朋友。
在他离开平江的九年里，他们互相陪伴着长大了。
陈述垂下眸。
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局外人。
……
黄新月敏锐地感到陈述情绪很差。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对陈述的情绪变化过于敏锐。
她站起身，走到陈述跟前。
“陈述，我送你回家吧。”
陈述抬头看她，半晌，轻声说好。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外套。”黄新月做出稍等的手势，然后转头对褚佳妍说，“阿妍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褚佳妍点头说好。
“这么晚了不安全，我送他回去吧。”路颂也起身套上卫衣，冲着黄新月喊道。
“不用了，”黄新月从放映室拿了手机，又噔噔噔跑上楼去拿外套，“很近的。”
她拿了一件长款大衣套在身上，又在鞋柜找了一双黑色长靴。
“我好了，走吧陈述。”黄新月顺手拿上挂在架子上的围巾，走到陈述面前伸手拉他。
陈述像是只迷途的猫咪，轻轻搭上自己的爪子。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黄新月又牵起了他的手。
黄新月牵着他走到门口。
“你们也早点回去哈。”她从门口探出脑袋。
其他人看着黄新月满屋子跑来跑去，最后拉着陈述走出家门。
咔哒，门关上的声音。
“？什么情况，为什么新月对他态度那么好？”任灿疑惑地眯起眼睛。
“诶，你们真的不记得了吗，他以前住御城花园的，以前爸妈都让我们别跟他玩的，你们忘了？”陶禹哲再度出声道。
“不跟他玩，为什么啊？”任灿问。
“人一走，你们就开始说他坏话了吗。”褚佳妍起身坐到陈述刚刚坐过的沙发。
“这怎么是坏话呢？”陶禹哲说。
“你厕所不上了？”晁京白看向任灿。
“哦对对对，我都差点忘了！”任灿跳起来跑向厕所。
路颂也起身去拿挂在玄关架子上的外套，他没表情的时候看着很凶。
“那我们也先走了。”
褚佳妍坐在沙发上乖巧点头。
……
夜晚的天空，月光很亮，没有云层遮挡。
陈述和黄新月并肩慢慢走着。
“裙子，很漂亮。”陈述低声开口。
黄新月弯起眉眼看他：“是吧。”
她献宝似的从大衣里掏出褚佳妍送自己的项链：“还有这个项链，和裙子是不是很搭。”
“这条项链还有个名字，叫跳动的心。”
她缓了缓，又补充道：“这是阿妍送的。”
陈述因为她的解释微微勾起唇角，俯身凑近看了看，认真点点头： “恩，都很漂亮，和你一样漂亮。”
黄新月抬眼，正好对上他的鼻尖。
她脸颊微红，连忙低头把项链塞回去。
“对了，你送我的是什么礼物。”
“是耳钉。”
“耳钉？”黄新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可是我没有耳洞啊。”
“恩，我知道。”陈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她，“所以这样，我就是送你人生中第一副耳钉的人了。”
黄新月眨眨眼，她想到以前看的一本小说，里面说在生日那天一起打耳洞的人就永远不会分开。她感到耳垂有些发热，她把脸埋进围巾，低头向前走。
“陈述。”围巾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恩。”
“你以前和我读一个幼儿园。”她问道。
“恩。”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你忘记了，我就没再提。”陈述的声音像月色温柔。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黄新月问得直白，转而她又不确定地不了一句，“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恩。”陈述伸出手，把从黄新月肩上滑下的围巾围了回去，“很早之前。”
“你的意思是，你幼儿园就喜欢我了？”黄新月瞪着大眼睛抬头看他，“你这么早熟啊？”
陈述低头轻笑。
“恩。”
“因为你太漂亮了，所以见色起意吧。”他开着玩笑。
黄新月眨眨眼，她倒不知道原来自己的魅力这么大。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我的。”黄新月又问道。
“你想说的话，自然就会告诉我了。”陈述将黄新月曾说过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很奇妙的感觉，好像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被对方认真记住。
……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御城花园小区门口。
两人停下脚步，面对面站立。
“我就不送你进去了，阿妍还在家里等我。”黄新月全然忘记自己刚才已经嘱咐过阿妍先睡。
“恩。”陈述点点头，没有拆穿她的话。
“那，晚安。”黄新月慢慢后退，伸出手掌晃了晃。
“晚安。”陈述笑着答。
黄新月边点头边转身，心里暗暗想到底是谁喜欢谁，不是都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和对方分享自己的生活吗。
“新月。”陈述忽然出声叫住她。
“啊？”黄新月转身看他。
“我以后，可以叫你新月吗？”陈述的目光温柔，像一汪清泉，叫人不自觉陷入，此刻他终于不再像一缕会随时飘走的游魂，而是地上站定了。
“恩，当然。”黄新月微笑着点点头。
“新月。”他又喊。
“恩？”黄新月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生日快乐。”
“今天，也是新月。”
作者有话要说：晁（cháo）京白
送人生中第一副耳钉这话我是我朋友以前和我说的，那个时候就觉得好浪漫。
其实19年的11月30日不算是新月，那天已经是初五了，but剧情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