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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岁聿云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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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随意的马车停在宫门口,她问守门的将士,他们说一月还没回宫。

等天色暗下宫里的宴会就要开始,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停下,里面出来的人穿着鲜亮的衣服带着自己的妻女入宫赴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像是欣喜自己是在宴会上的一个人。

许随意就坐在马车里,透过薄纱般的车帘看着外面。三三两两的寒暄,然后一起同行讲着近日的听闻。她还在想着梁清婉的话,在想这未知的迷雾里她有几分把握保住许家。

有一辆马车停下,许随意却不像刚才只是打量。她跳下马车叫住将要入宫的人,“许礼意,”那人转头,她才发现自己喊得不妥,只能加上,“将军。”

许礼意将军,倒是从前许随意嘲讽她哥哥摆弄威风时才会说的话。

许礼意也是一愣,那种语调像他妹妹高兴时的语调,尾音有点上扬还会拖腔。但是他转头看到的是宁乐公主。那公主站在城门外,看着他满是欣喜,星星点点的霞光落在她发顶。

“公主叫住臣可是有事?”他没有冷脸,反而走近几步。

“没事没事,只是想问小将军近日是否安好。”

许礼意谢过关心,说一切都好,只是他的眉目间依旧带着消不去的哀愁。许随意看到他的腰间没了那块青玉牌,空荡荡的下摆显得单调。

她知道接下来就是无话可说,所以挥手让许礼意动身,“小将军快去赴宴吧。”

好像重生后每一次见到许礼意,她都是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从前冬日寒冷时,许随意出来赶集总要让许礼意背她回家,那时候哥哥的肩膀宽厚温暖又有力量。和现在单薄的人一点也不像。

周围来往的人多,她没敢用手去揉自己的眼睛,只能摇摇头驱散氤氲的雾气。

谢长亭站在她身后,看她做了一场无人配合的戏。等许礼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里,面前的人才慢悠悠转过身。

“公主还不入场?”

许随意没发觉这人在她身后,有些尴尬地回到:“我还要等一会,谢大人先请。”

“不如我等公主一同前往,如何?”谢长亭带着笑,问如何时带着些许挑衅。

自然不如何。她若是现在和谢长亭一同入场,梁云旭的怒火晚上就要烧到长宁殿。更何况,她用梁云乐的身体和自己从前的未婚夫走在一起更觉变扭。

“不劳谢大人等我,我还有事。”

正巧王爷府的马车到了,梁恒和梁清婉先下车,梁啸吊儿郎当的走在最后。他不满梁恒的拉扯,“我说了我不爱来这宫里。”

“那你爱去哪,去环彩楼,乐香坊还是肆音阁?梁啸你知道自己是何身份吗?”梁恒对着不学无术弟弟生气,官场不顺,家里也不得安宁。

梁清婉不想参与这两兄弟的争吵,扭头自己先行入宫。许随意和谢长亭还站着,这一下倒是和她正面打了招呼。

“公主还是离谢大人远些,死了未婚妻的男人可不好惹。”

许随意不知道梁清婉这般毒舌,更不知她对谢长亭这般毒舌。这样听来,梁清婉应该与谢长亭很熟,那她从前怎么一点都不知。

她将视线从梁清婉身上移到谢长亭身上,想着自己这个未婚妻真是不尽职,对未婚夫所知太少。当年真是凭着她爹给她的一身勇气什么都不怕。

许随意还有些许内疚,但转念一想,现在这个人已经不是她未婚夫了。她马上避开谢长亭的目光,赞同似的点头,“我确实应该离谢大人远一些。”

谢长亭:……

祈年殿里燃着安神香,皇帝还在看交上来的奏折。这些官员的上奏像是商量好了,一起都在劝说着立储和杨和徐州。这段时间他召见过几次杨和,赈灾救民问题都对答如流。

皇帝知道徐州之事拖延不得,但是谢家那小子此前也上书陈事,言说此人非合适者。这朝堂各自的争斗,老皇帝看的明白。他只不过想培养一位如意的继承人,怎么这般难。

六皇子野心勃勃,背靠杜家又有军功在身,确实是眼下最好的人选。可是老皇帝不爱他身上那股急躁专断之气,他能开疆不能富国。而七皇子的胆识谋略最得他心,储君之位他还是意属老七。

只是七皇子在朝堂的势力比不上他六哥,况且谢家通经以学识盛名在外,能给予他的支持远不如财力雄厚的杜家。

所以,储君这个位置他现在给不出去。

章公公敲门,说外面的宾客都陆续入座了。皇帝换上常服,推开门走到章公公面前,停下脚步看着入夜的皇城。祈年殿里的烛火熄灭,举着灯笼的宫女们早早站成两排等候。

皇帝问章公公:“你说今日这宫宴会热闹吗?”

“自然会的,也会永远热闹下去。”章公公拿过一旁人的灯笼走到皇帝身侧,“走吧陛下。”

许随意没等到一月,只能让宛若先来伺候。方才梁清婉和谢长亭一起进来,她远远地跟着。似乎还是让梁云旭觉出端倪。眼下她坐在梁云旭和谢长亭中间,看向哪边都觉得身体发颤。

殿中央的舞姬扭着婀娜的身姿,旋转时衣裙飞舞,玉足轻踏。含情带笑的样子迷倒了一众的世家公子哥们,连梁云旭都看得专注。

再看看低头倒酒的几人,简直榆木脑袋。

皇帝没到还不能开席,许随意就转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这些都不太相熟的皇亲国戚。她哥许礼意一个人在和闷酒,七皇子梁瑾期在和身边的周大人攀谈,左相儿子那双眼睛都快嵌到舞姬的腰上。

许随意嫌弃的表情没藏住,掩面转过视线正好撞上谢长亭。他就在那端坐着,抿嘴看向她在的方向。许随意不移开目光,谢长亭也不动。

“皇上到。”所有人都齐齐下跪,向着至高无上的天子叩首。

这还是许随意重生后第一次见到皇帝。那人穿着绣龙黄锦,让在场的各位免礼。皇帝到主位坐下,命歌舞重奏,宴会开席。

原本停下的交谈声又响起,有人走到梁云旭那边说话。许随意没在意,只是翘首等着宫女端上一道道精致的佳肴。将桌子摆地满当当,她想等菜齐了再好好享用。

“再晚可就不一定能吃到了。”谢长亭已经动筷,看着她那副馋嘴的样子提醒。

“为什么?”许随意嘴上问着,但是已经听话地大快朵颐。她对谢长亭的信任经过这么多年仍然记在骨子里。

谢长亭挑眉,像是被她的问题蠢笑了,“你是公主你问我为什么?”

“怎么我是公主还不能......”许随意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谢长亭在套她的话,“谢大人提醒得对。”她转了话头自顾自地进食。

许随意知道耍心眼这件事上她斗不过谢长亭。

酒杯交错,弦音绕耳,偏偏有人破坏这乐融融的气氛。御史大人已经将筷子放下,对着主位的人高喊一声陛下。

许随意看见御史那一桌菜都未怎么吃,现在就迫不及待要讲话。她内心惋惜,觉得叫一群这样的人来吃饭就是暴殄天物。

御史大人一开口,在座又纷纷住嘴。这就是许随意为什么不喜欢来宫里,一顿好好的饭菜她筷子都要拿拿放放数百回,一会这个人有话说,一会那个人有事讲。

说吧说吧,让大家都听你发言。许随意瞪了御史一眼,将夹到一半的桂花鱼又放下。

“徐州之事日益紧迫,”御史李海明跪下,“还请陛下早日定夺啊。”

他这一跪,在座不少人都跟着一起附和。皇帝预料到今日此事万不可免,于是问道:“李御史还是觉得杨和为最佳人选?”

“陛下,不仅臣认为,诸位大臣也是这样认为。”他看看身后和他一起请旨的人,嘴边不自觉露出笑。

他知道七皇子那边还是极力举荐赵乾,可这赵乾比不过杨和。更何况今日如此多的大臣都在关心徐州之事,皇帝必要给出答复。

“杨和确实不错。”皇帝点头,看了眼梁瑾期又看向梁云旭。

梁云旭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应该是得意。他做什么都想压梁瑾期一头,本来早早能定下来的事被皇帝一问又硬生生拖了好几天。不过只要最后赢的人还是他就好。

许随意对上梁清婉的目光,示意她应该有所行动。可是梁清婉没动,她只是将身子向后靠着,一整个看戏的姿态。

什么意思,梁清婉没有按照商量好的来。许随意的脑子完全空白,藏在桌子下的手也止不住的发抖。如果这次还是杨和,那之后的悲剧恐怕要和上上辈子重合。

许随意是想让这个差事落到她哥许礼意手里,因为大梁有不成文的规定—如有大事发生,与此事相关者皆不得参与。

如果北疆战事确实按照上上辈子的记忆发生,那么切入点就在徐州。她对她哥哥的能力了解,赈灾抚民不在话下。灾情稳定后她再找个机会让她哥哥关注徐州练兵强军也非难事。最重要的一点,战事若真从徐州始,许礼意就不能作为主帅上战场。

许随意看皇帝已经在吩咐章公公去取一道空白的圣旨。她撑着椅子半起身,肩膀上却搭上一只手。谢长亭将她不起眼的动作制止,起身到皇帝面前。

“陛下,臣仍旧以为杨大人不妥。杨大人虽处理过城中流民问题,但是不见得能解决徐州燃眉之急。”

城中的流民本就是无地无宅,他们聚众不过为了让官家给口饭吃。然徐州原就富庶,天灾让百姓流离失所,他们不是只想要粮食,他们要家园重建,要生活美满。

“谢侍郎,话可不能这样说。同样都是百姓,杨大人勤劳爱民怎么不能。”李海明见最后关头跳出一个谢长亭,话里不免有些生气。

谢长亭可不管眼前生气的是何人,神色不改地继续,“那恐怕是御史大人不懂百姓。”

李海明还要开口,皇帝已经用手示意他先闭嘴。“那长亭可有人选?你说杨和不合适,又不给朕人选,岂不是太过儿戏。”

“臣以为许小将军就很合适。”

皇帝看一眼许礼意,“还是交由杨和吧。”

许礼意刚才一直在喝酒,喝得整个耳朵都红透了。他听到这番对话,晃悠悠地绕过桌子,踉跄着跪下,“臣愿前往徐州赈灾。”

此话一出,梁云旭立马阻止,“许家还有众多事务全靠着小将军。”

许礼意没有理会,“家父如今已经辞官,臣想带他去徐州看看。”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或许离开京城对许冠的病情更有帮助。他的这位老臣子这一离开,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皇帝应允,不等群臣再议他事就离场。谢长亭扶起许礼意,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身侧的梁云旭将握紧的拳头松开,拿着酒杯酒盏到梁瑾期面前。

“老七,这杯酒敬你。”梁云旭咬着牙,装出欣慰的样子。

梁瑾期起身回敬,“这杯敬六哥,”他话术一顿,看着李海明,“和御史大人。”他饮尽,然后拿着酒杯去找许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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