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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岁聿云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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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走,臣子们没了作态的必要,争相向丞相皇子们敬酒。许随意这个“假公主”也不能避免。她学着从前公主的行为,咧着嘴朝每个人点头微笑。

梁云旭就在她身边,和前来打招呼的人交谈地得心应手。其中不乏有人夸公主貌美端庄,温柔娴静,梁云旭都要谦虚一番转口夸人家的孩子。

许随意偏头那双眼都要翻到天上,人家在夸公主,这狗皇子应得倒是欢。

许礼意接下了徐州的差事,又成了朝堂相互结交的对象。他那边人围着一圈一圈,有夸许小将军能干的,有慰问许大将军的,还有不知分寸要给他说婚事的。

直到宴席结束,她都没有机会和许礼意搭上话。梁云旭一直在她身边,向她介绍各个官员。

“同中书平章事的小儿子与你年纪相仿。”梁云旭不着边际的说了一句。

然而许随意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她拉开和梁云旭的距离,用一种审视的目光。

“然后呢?”

梁云旭看不透的喜怒,“不妨试着认识下。”

许随意嘲笑,“不如你去直接请旨给我赐婚。你想做的事,拐弯抹角和我说做什么?”

“梁云乐,你在胡说什么!”他这妹妹,落水醒后愈发的放肆了。

许随意还想和他争,梁清婉从后面赶来挽住她的手臂。“六殿下,上回宁乐落水我在西域未能赶回,不知这次可否让我们一叙?”

伸手不打笑脸人,梁云旭就是有更多的话要说给这个不听话的妹妹也只能再挑时候。

她和梁清婉一起往长宁殿走,夜里的风吹得她裹紧身上的衣裳。她想把半张脸往梁清婉肩后藏,冷不丁嗅到一股清香。

淡雅却好闻。许随意忍不住又闻一闻。

梁清婉啧了一声,“你属狗的吗?”

“怎么和公主说话呢?”

“怎么和郡主说话呢?”梁清婉知道她不是真的梁云乐。

所幸这条宫道上只有她们两人,宛若之前就被她先派回了宫。

许随意哼了一声,“在外面你好歹尊重我一些,要是有人听到我俩都得受罚。”

“你别这么大声,”她捂住许随意的嘴,“你说你和从前那个公主有哪里像,说不定早就遭人怀疑了。”

许随意拿来她的手,轻声讲话:“那有如何,我不承认谁也找不出证据。”

“那怎么在我面前承认了?”

“我能不承认吗?”梁云乐与梁清婉从小就认识,许随意要顶着这张脸去求梁清婉,又怎么可能撒谎否认。

“所以你到底是谁呢?”梁清婉和她站在长宁殿前,她的语气清朗,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长宁殿前多了两盏长衍灯,是许随意让一月出宫带回来的。她请城中匠子铺的老师傅亲自做的样式,修修改改花了半月。

“你怎么不猜猜?”

“没必要,”梁清婉摇头,当你心中真有了一个猜测,你所有的发现都会无条件往这个猜测上靠拢,不管猜测正确与否。我不喜欢猜,我喜欢别人直接告诉我。”

许随意还不打算如实相告,她跳过两人的拉扯向她道谢:“今日之事,多谢郡主帮忙。”

“我倒是没帮什么,你不如去谢那个呆子。我只是和他说了利弊,是他推荐的许礼意,说服的许礼意。”

梁清婉说的是谢长亭。她的语气果真和谢长亭熟捻,许随意忍不住想从她这里问问。

“不如郡主里面坐坐?”她请梁清婉进殿。

“今日就不了,只要公主别忘了答应我的事。”郡主来地潇洒,去地也潇洒。

虽然没了人影,许随意还是觉得空气中有淡淡的香。

“是西域婴兰,只长在西域的名贵花。”一月说的是这香味。她刚才就等在殿内,等着许随意回来。宛若说公主下午出去,她就知道许随意怀疑她了。

许随意点头赞赏,“安平郡主品味确实不错。”

“她的相好送的。”

她和一月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此刻她就像个客人被邀请进入。长宁殿内的宫女们都退下,一月迎她,“许小姐,里面请坐。”

几个月前,皇家举行秋猎,梁云乐跟着她哥梁云旭来了天幕围场。她及笄后就没出过宫,少有的几次都是幼时七哥带她出去。

她在围场里看到她七哥梁瑾期,他没有换上合身的紧服反而依然着宽袖长衣。其他哥哥弟弟们换戴上护具选好良马,只有他还在正厅坐着。

梁瑾期的咳嗽还没好,脸上也没有精神。他前些日子大病一场,全靠太医院和外面寻来的神医治疗才捡回这条命。

这场病是梁云乐害的,所以她不敢上前问候,也再没进过长熙殿。

那时梁云乐不知道梁瑾期受的何伤,只是听说他身体不适。于是等梁瑾期好转,她就提了一些点心去探望。

她不知道梁瑾期的药里有适量的木番鳖,也不知道她送去的珍珠翡翠汤圆里也有木番鳖。她看着梁瑾期喝完汤,看着他在与自己的闲聊中抽搐呼吸不畅。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她甚至来不及去想发生什么,梁瑾期已经倒在地上。她慌张地喊人,在大殿里分不清方向。

后来长熙殿里都是人,他们进进出出,头上冒着止不住的冷汗。出来的人都摇头,说着情况不容乐观。

梁云乐送来的点心里没有验出毒,因为毒药夹在甜腻的汤圆馅里,而那些汤圆都进了梁瑾期肚子里。

还是太医署的大主药请了自己在外的神医师兄看出梁瑾期所中之毒,马不停蹄解毒配药。

皇帝为此龙颜大怒,下令一定要查出幕后的凶手。梁云乐对汤圆并不知情,她一直都在担心她七哥的安危。

三日后七皇子苏醒,皇帝下了早朝去探望。他问梁瑾期可知道是谁下的毒。

满屋子的人都在等梁瑾期一个答案。

梁云乐发现她哥哥梁云旭的可疑,他像是比所有人都紧张,看着病床上的人好几次不自觉地吞咽。

但是梁瑾期只给了梁云乐一个目光,还不等梁云乐反应过来,他已经回答了。

“是儿臣自己的错,忘记上午已经服过一剂药粉。阿乐来看望我时竟又服了一包。”

皇帝不信自己的儿子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当真如此?”

梁瑾期身子还虚弱,张着嘴说话也艰难,“自然不敢欺瞒父皇,那药纸都还在。”他知道皇帝不会真的去看药纸。

“你就多休息,以后服药就让太医丞每日送予。”皇帝交代了事情,带着一群人离开。

殿里还留着几个兄弟姐妹们,梁瑾期都一并打发走了。梁云乐怕自己的怀疑成真,走在最后想问一问她七哥。

梁瑾期好像看透她的想法,冷着脸让她离开。她怎么还能不明白呢,梁瑾期替她瞒下了罪责。

她回到长宁殿的时候梁云旭已经等在里面。那人没了刚才的紧张,正坐在琴桌前拨弄。

梁云乐第一次这样生气,她拍开梁云旭要去弹琴的手,发颤着问他:“是你吗梁云旭,是不是你?”

梁云旭没抬头,只是不甚在意地回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云旭性子急躁,受不得半分委屈。如今梁云乐这样质问他,他只是轻飘飘回一句不知道。

“如果七哥说出了我,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在大牢里?”梁云乐忽然笑了,“谋害皇子,即使我是公主我还有命活着吗?”

她和梁云旭对望,看他咬着后槽牙欲言又止。但是梁云乐不想听他的辩驳。“他还能在此时救我一命,可我亲哥哥却要把我送上死路。”

她的眼泪掉下,带着对梁云旭的埋怨和不解,还有梁瑾期差点丢了性命的后怕。她不敢想,是她把从小带自己长大的哥哥送上黄泉。

梁云乐止不住落泪,不停地责问,最后梁云旭扔下一句别胡思乱想就走了。

没人知道她怎么熬过那一晚,夜深人静她总是不自主地回想起梁瑾期快要失了呼吸在她面前挣扎。

她浑浑噩噩过了几日,每次去长熙殿都被拦住。守卫只说七皇子身体不适,不便见人。但是梁云乐知道梁瑾期不想见她。

这次秋猎她是知道梁瑾期会来所以也跟着来。但是梁瑾期不能上场。

十一皇子从她身边经过问她,“九姐姐不去骑马吗?”

“去的去的。”她应了一声,再看去梁瑾期已经准备离开。

梁云乐心中苦涩,面上依旧笑着跟十一皇子去选马。马棚里栓着各色的马,都是皇家精心饲养的马匹,毛色优亮可千里而行。

她骑着黑马将其他人甩在身后,耳边愈发呼啸的风吹起她的头发。她看见头顶弥漫软绵的白云,远处青山连绵,这一刻她觉得自在。

她梁云乐不是宫里守规矩装大方得体的公主,没有所谓血缘将她躯体禁锢的枷锁,忘记在方寸之地望不到外面的黑夜。她也想像那个人一样,可以肆意撒娇,不分场合地欢笑。

她远离人群往西侧奔驰,天幕围场的西侧的围栏有一个缺口。马儿跑的越来越快,她用手里藏着的簪子扎进骏马身体里。

原本就疾驰的马突然失控,将她抖落下来后疯了似的往外冲。

掉下来的时候梁云乐看到了整片天空,藏在白云后面的湛蓝。青草地上的风和湿润的水汽。

疼痛其实就在一瞬间,她依稀听见梁云旭冲过来喊她妹妹,感觉有人握住她的手。粘稠的液体从她身后溢出,太多慌张喧嚣的声音。

她看着那匹马跑出围场,远处是在没有围栏的世界。

“快些跑吧,山高水长,前路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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