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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岁聿云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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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公主掉马其实是自杀吗?”许随意听她说着,很难想象一个柔弱的姑娘这么决绝地去死。

梗在公主心里的事说小也不小,许随意没有资格去评价。

一月继续,“公主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还有很多事情,从六皇子想要争夺王位开始。”

六皇子还想利用公主和亲北疆,这或许也是压垮她的一根稻草。她一生所求安稳,在她母妃锦妃娘娘的要求下活成大家闺秀的典范。

从前她哥哥只说希望她快乐就好,但是最后还是为了权利不可避免地把她作为政治的牺牲品。

她本来都可以忍气吞声,直到他把药下到了她送去的那碗汤圆里。直到知道自己可能一脚踏入鬼关门。

这段故事和许随意的记忆重合上,但是这次公主从马上摔下保全了性命。

可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让梁云旭注意到了梁云乐的不对劲。所以他发现梁云乐意图坠马时狂奔而来,堪堪护住她的脑袋。

公主多处骨折,然性命无虞。

正值梁清婉将一批茶叶运至西域售卖回来,听说这个消息就火急火燎进宫。醒来的梁云乐整日坐在床上不开口,她恨梁云旭,也疲于见到锦妃。

只有梁清婉来时她才有些反应。她不说自己为何寻死,只愿听梁清婉讲讲边塞的风光。

话到自然处,梁云乐问:“勇忠公家的公子可是真心娶你?”

谁知道呢,不过见了几面就向皇帝言说用情至深,日夜不能忘。皇帝将此事问了梁三王爷,平时不管事的人居然也点头赞同。

勇忠公孙子陈子真高中今科榜眼,人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皇帝觉得此事是为一桩美谈。

这赐婚的圣旨拟写到一半,碰上七皇子中毒便耽误,等此事再提上日程,宁乐公主重伤再耽误。

不过听说圣旨已经写好,等再寻个好日子就会送到勇忠公府和王爷府。

梁清婉虽有本事,但是也抵不过父母之命天子圣意。

“喜不喜欢又如何?我能拒绝前来提亲的人,但是圣旨一到我都该嫁进勇忠公府。”虽然她的话说的平淡,可梁云乐知道她心里不愿。

她有个喜欢的人,是前赵的商贾之子,在边境榷场卖马匹香料。

梁清婉和他之间不仅有身份的差距,还有国家间的对立。梁三王爷虽然多数事情都由着他这个女儿,但在这件事上绝不答应。

本来以梁清婉的性子还可再僵着此事,可她有了软肋。梁三王爷管着与多国的榷场贸易,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废止与前赵的贸易。

前赵是个小国,大梁从那里得到的财政收入并不高。但是这一条边境线,却是数百户家庭的生活来源。

许随意听着倒是有些佩服这位公主,明明可以嚣张跋扈,却甘剪羽翼。这么一想,梁三王爷反而有些专段。她看着沉浸在回忆里的人和外面明亮的灯火,隐隐约约好像捋清了线索。

她叫了一声一月问:“公主秋花赏的落水是失足吗?”

一月沉默而后摇头,“她想用她的死给梁清婉的婚事换一个转机。”公主薨逝,皇家两月内不得嫁娶,梁清婉的婚事就能再拖一阵。

梁云乐参加秋花赏前给梁清婉留了书信,那时她应该在去边境贸易的路上。信中言说生活无望,笼中之日难窥青天。处世几十载,遇人得幸,而后得乐。

她想梁清婉会明白她的意思。

许随意随口道:“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这一件件事都是宫廷禁言,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因为我就是梁云乐。”一月不再隐瞒,她看着许随意笑了。

许随意错愕,她怀疑过一月的用心和身份,就是独独没想到她是这死了的真公主。

若是真的,这一切就说得通了。一月对梁云旭和锦妃的怪异,梁云旭那一句让她活着的怒吼,梁瑾期有意无意的疏离,一月对公主的事事了解。还有许随意写的那封被藏起起来的信,一月不想让梁清婉看到。

“你留的那封信郡主看到了吗?”

“没有。一月被杖责,我神奇地重活在她身子里。后来出宫时我便从王府拿回了信。”一月的做法没错,公主没死这封信就是把柄,于梁云乐和梁清婉都不利。

“我未把你的信送出,只是因为你说到婚事。我怕你劝她出嫁。”一月叹一口气,“如今我是唯一支持她的人,这信若是给了,我怕她就此认命。”

许随意想起自己故意在她面前说信中关乎婚事。本就是为了探一探一月的虚实,没想到竟探出这样一个结果。

“你真是公主?”她还是有些不信。因为她不是公主,所以她根本无法确认一月所言。

“你不是有了猜测。”一月看穿她。

许随意想起梁清婉的话,莫名觉得适合现在的场景。她也学着那副样子说道:“我不喜欢猜测,我喜欢别人直接告诉我。”

一月看她的眼神怪异,“别因为我告诉你真相就发疯。”

许随意没想发疯,只是眼下这个混乱的情况让她难琢磨。自己不是公主,这原本贴身伺候的丫鬟才是真公主。那许随意应该如何和她相处,又改如何称呼她?

“那我们之后应该如何?”

一月难得看她窘迫,半是玩笑半是安慰着说:“保持原状,你现在才是公主。原本对我如何现在就如何,万不可在他人面前露了马脚。”

许随意像小学生一样举起她的手,“安平郡主已经发现了。”挑开了这层纱纸,她和一月讲话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好像在一月预料之内,“我猜到你也瞒不过她。”

这话里带着嫌弃,像是嫌弃她的愚蠢。许随意也是她爹一口一个厉害夸出来的贵门小姐,嫌少有人这般。

就算是谢长亭,除了对她的一些幼稚行为沉默,也没带着这种语气嫌弃过她。于是她有些委屈地问:“我当公主当地如此失败吗?”

“勉强还行,”一月点评,“只要不要看到许小将军就无措,看到谢侍郎就冲动,看到梁云旭就生气的话。”

许随意:......

冬意愈盛,入夜温度就越低。夜空里缀着几粒零碎的星子,在无尽的暗色里微弱地发亮。长宁殿已经用上了暖炉,许随意有时仍会在夜里觉得冷。

她转头看见一月也在抬头看着夜幕,伸长露出的脖颈纤细脆弱。

如果没有这一遭遭的事情,她说不定也能是个无忧无虑的公主。锦衣玉食着长大,等如花的年纪老皇帝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老皇帝只有两个女儿,宁乐是她的长女,喜爱和关心自然多一些。

那晚许随意想在拔步床上再添一套被褥留一月一起,但是一月拒绝了。她像是很适应如今的身份,既提醒许随意做好公主的样子别让人留了把柄,又真像一个贴心的侍女事事周到。

许随意觉得公主作为整个王朝尊贵的女子,应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一月告诉她不是,她少时为了博她父皇的一句聪敏会学很多东西。她父皇夸她,锦妃也会对她更怜爱。

外侧的纱帐放下,暖炉升起丝丝缕缕白烟,原本寒冷的殿内一点点暖和起来。许随意裹着被子睡不着。

如今一月的身份挑明,那她就得借着一月更小心行事。许家虽然过几日便要动身前往徐州,但不能确保此去必定一帆风顺。

梁云旭这人多是不会善罢甘休,她须得提防着他背后的动作。这一世至此,也该为梁瑾期做些什么。朝堂之事她虽有不懂,但是她看得清局势—谢长亭已经在向梁瑾期靠拢。

她对谢长亭看人的眼光信得过,他选择的人不会是一个昏君。

还有谢长亭,这让她更想不明白。宛若带回来的消息说谢长亭最近没出过任何事情,平平安安顺风顺水。如果不是许随意设想,那他就是如假包换的谢长亭,但怎就会和从前差得如此。

从前清俊儒雅的少年司命,怎么变成现在冷漠多疑的在朝侍郎。许随意叹了一声,慢悠悠地翻身。

外面有断续的风声响起,将她殿前新种的树吹的枝叶乱颤。许随意敬畏这寒风,叫来了陪夜的丫鬟,让她给一月送个小暖炉去。

许随意明日约了薛桥楚在环彩楼见面,她没表明自己的身份。最近私下有消息传京城顺天府财政赋税出了问题,薛桥楚他爹作为户部尚书忙得紧,没空管教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薛桥楚作为许随意的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对淮安城的各色人物都有所了解。他爹虽然老是骂他不成气候,但是许随意知道他是志不在此。

他上有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长兄入了翰林当差,三弟跟着父亲在户部历练,只有他还科举不中,成日玩耍。

许随意想起上上辈子和他的最后一面也是在环彩楼。她记得那时天子召见,自己一身素衣前行。

她在环彩楼前抓住偷溜出来的人,“薛二,你又来找老相好,我要告诉你爹。”户部尚书的小儿子喜欢上了环采楼的琴师,这一月里被他的老父亲抓着好几次。

薛桥楚被吓的一惊,掩面走到马车边让她闭嘴,“许随意你想看我被打死嘛?”他看着托腮在窗边的人瞪眼。

因为环采楼这事,已经有人在朝廷上参他爹一本,说尚书大人教子无方。他家老头子在家对着所有人下令最近不许他出门,更不许他偷偷出门。今日是赶上尚书大人去宰相府议事,他软磨硬泡求他祖母求来的。

许随意对他现在的境况猜的八九不离十。“朝廷上已经有闲话了?”

“何止是闲话,”说到这个他像是更生气,“那是造谣!他们说我整日流连,一晚三个。”

“他们能这般看得起你。”许随意没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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