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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岁聿云暮(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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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许随意听着风声睡不安稳,夜里来来回回做了几段梦,今早又在天未大亮时醒来。她没唤人,自己披着外衫支起雕窗。院中新移植的四月雪落了满地圆形的叶子,零散的叶面上覆着白霜。

她往外呵出一口气,如同白色的小漩涡,一会儿就散在湿冷的空气里。

宛若刚从膳食处领来今日的伙食,进门就看见公主那张妍丽无暇的侧脸。她在朦胧天色里半抬下巴,清亮的眼专注地观赏院里的花木。

“公主起地这般早。”

观树的公主正过脸,对着说话的小丫鬟露出笑来,开口时声音如指敲翡翠,泠泠悦耳。看来话本里风流倜傥的状元郎多想求娶公主或许也有见色起意。

宛若进内殿伺候,把许随意刚开的窗又关上,“公主这样可容易得风寒。”公主今日要穿是海天霞流云锦,宛若便帮她又添一件大氅。

“公主果真如谪仙下凡。”小丫鬟今来讲话越发讨人喜欢。她伺候完又去后面的小厨房给公主准备早膳。

许随意往铜镜看这张脸,心安理得地替公主接下了这赞美之词。

一月休息得不错,面色红润地进来整理被褥。她发现许随意更衣后就站在床边看着她,神色忸怩。

“倒是麻烦你了。”许随意心虚。她想自己何德何能让当朝公主给自己端茶铺被。

一月知道她还不适应身份挑明,趁着没人和她说,“你就当忘了昨晚,当我还是你的贴身丫鬟。”一月凑近她耳边继续,“不然我们两接下来都不好演戏。”

许随意要演乖顺听话的公主,一月要演尽心尽力的公主奴仆。秘密让她们成为一条船上的人,许随意想明确知道她的目的。

“你对你哥哥还存着恨吗?”许随意试探着问,谨慎观察她的脸色。

一月拨了拨拔步床上的轻纱,“等七哥当上皇帝许就不恨了。”

许随意不禁失笑,帮一个人当上皇帝这么容易吗?不过这样一看倒是和她的目的相同。她还想问一月有何妙计,外头来了内侍公公。

公公带来了皇帝的口谕,要公主早朝后去御书房面见。前段时间天天等在御书房前也不得进入,现在竟然主动召见。

许随意问一月:“你爹究竟是何意?”

“父皇心思深沉,见或者不见应该都是有所思虑。”

许随意:“你这说或者不说应该都是废话。”

她换了一身素净端庄的衣服,掐着时间去见皇帝。皇帝也刚下早朝,手里端着一碗甜糯粥,看着桌上十二皇子的功课。

许随意按照一月教的向皇帝请安。龙椅上的人不过看她一眼,轻飘飘说一句免礼。皇帝将她晾着,目光依旧在面前的文章上。

故作玄虚,许随意心里只想到这个。恐怕是有人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才让这个人对着自己的女儿如此试探。

从前她犯了错瞒着她爹许冠,她爹也是这般将她喊到祠堂一句话不讲。非得等许随意自己憋不住亲口承认错事。

但是面前这个人既不是她亲爹,也不知道这次是想让她说什么。许随意索性就闭嘴站着。她不去看皇帝,低着头看自己腰下裙摆的花纹样式。

等皇帝觉得时间差不多要开口时,就看见公主低着头快将自己藏到衣裙里。

这成何体统!

章公公立刻明白意思,对着神游天外的人喊一声,“公主殿下。”

许随意应得极快:“我在!”说完还看了看皇帝的脸色,这莫名的怒意是怎么回事?

皇帝问她:“宁乐最近身体可好些?”

“回禀父皇,身体已无大碍。”

皇帝起身步下台阶走到她面前,“你和许家姑娘一同出事,我大梁之女真气庇佑如今安然无恙,只是可惜了许家那姑娘。”

也不可惜,好歹还活着。许随意心里想着,面上却要摆出哀戚。她不知皇帝的用意,只能应和点头。

“许冠也是可怜人。”皇帝感叹一句。

他想起前段时间去看许冠。那人就坐在庭院里,几日不吃不喝瘦了一大圈。曾经大梁最骁勇的将军总是忍不住红了眼。

在他还是皇子时就与许冠交好,许家以一腔忠心和手里的利剑助他登上了皇位,守稳了江山。他是最知道许冠有多疼爱这个女儿。

许随意她爹确实是个可怜人,满心满眼养了小半辈子的女儿说没了就没了。碍着身份,她还一次都没去看过她爹,说来也着实不算孝顺。

“许将军赤忱为国,是大梁的栋梁之才。”虽然与皇帝说的风马牛不相及,但是能夸她爹,许随意还是要夸的。

许冠戎马半生,当得起这一句栋梁之才。

皇帝又说:“朕好像从未问过宁乐觉得老六如何?”

许随意觉得梁云旭不如何,但是用梁云乐的嘴还是回道:“哥哥勇猛果断。”

“没了?”

一句还不够?许随意对着皇帝认认真真地说:“暂时想不到了。”

皇帝笑,“那老七呢?”

皇帝看她的眼神犀利,将殿内原本仅有的一点和谐碾碎。她作为公主乃后宫之人,不能评议政事,不便言说是非。

皇帝问梁云旭她尚能回答,因为有亲兄妹这一层关系在。但是梁瑾期不同。更何况,皇帝为什么偏偏要问公主这两人如何。

许随意好似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起伏的胸腔里不停震动。她的手里捏着一层虚汗,依然仰头看着皇帝。

“公主慎言为好,多说多错。”老皇帝不明情绪地看她一眼,“身为公主多出去见见民间百态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许随意从这两句话里琢磨出提点的意思。她用余光偷偷去看,原本站在她面前的人已经回了御桌后。

皇帝见她还杵着,不甚满意问:“怎么公主还有事?”

“无事无事。”许随意将头藏在宽袖后,小心谨慎地退出。等到关上御书房的门,她才将那口憋着的气吐出。

果然伴君如伴虎,也不知道以她爹这鲁莽的性子是怎么在老皇帝手底干了这么久的活?

皇帝将批语写下,问磨墨的人:“今日一看,公主可是能用之人?”

章公公知晓皇帝心意,却也不敢妄自开口,“此事不妨再与谢侍郎商量一番?”

...

许随意打着和薛桥楚买消息的名头才将人约出来,这会许随意已经到了环彩楼的包间里,薛桥楚还未来。

她本来想定上上辈子一直用的包间。那间房有两扇大窗户,一面可以看到淮水河畔,一面可以直视楼下舞台。

没想到被告知那间房已被一位大方的公子长久包下来。许随意也无他法,只能要了另一间可左右联通的上房。她躲进里间,将中间厚重的竹帘放下。

“要问的问题我都详细告诉你了,如有其他我让宛若传纸条出来。”许随意对着一月叮嘱。

她本想自己来问,却被一月告知薛桥楚是见过公主的。

许随意不信,他想薛桥楚这一个小纨绔既无功名也没军功,怎么会见过公主?况且若是见过公主,依照薛二那个性子早就和她炫耀千百回。

但是薛二真的见过这个公主,可他不好意思说。

早年薛太爷和杜家太爷在江南认识,两长辈相交甚欢就爱给小辈定个娃娃亲。所以薛二和梁云乐就有了这口头的亲事。

可是谁能想到,杜家女成了贵妃,生下的女儿成了公主。而薛二在朝风评不佳,两家都默契地未提过此事。直到梁云旭想将梁云乐远嫁,才私下约过薛二见面说破这句玩笑话。

薛二这个人,居然还有这等趣事不和她分享,若是从前知道非得在夫子学堂好好嘲笑他几回。

小二推开门对着里面说:“小姐,您等的人来了。”

许随意让一月出去,自己坐在里面听着。她这次前来是探一探勇忠公孙子陈子真的底细。他作为新入仕的贵子,朝中点评不多。而他私下的作风,才是许随意想要知道的。

薛桥楚没理会面前的姑娘招呼他,半侧着脸打量落下的竹帘问:“里面有人?”

“我家小姐不便见面。”

他听了不恼,甩开折扇到备好茶点的桌旁坐下,“我不喜欢不诚心的人?”

“我家小姐是诚心找您。”

“何以诚心?避人不见暗中窥探?”

一月哪见过这样式的,被薛桥楚说了几句就无法反驳。她苦着一张脸往里看,等许随意处理这局面。

许随意从前看薛桥楚这样子也不觉得有何,如今看他这一副贱兮兮的嘴脸对着自己倒是恼得很。

她拿起笔写下:问问这纨绔,给的钱够不够有诚意?

她将身上带的半数支票连着字条让宛若带出,果然听到薛二转了语气说:“万事好商量,小姐想在内间听也不碍事。”

一月鄙夷,“那烦请公子说说今科榜眼?”

“陈子真?”他突然停下思量,“里面的是安平郡主?”

不待回答,他将那一把银票推回一月面前,面色为难,“这笔生意恐怕是做不了。”

薛桥楚和许随意一样,对身边的人爱憎都很分明。像他不喜欢梁啸,就敢明目张胆骂人草包。他从来不吝啬赞美人,自然也不怕得罪人。

可是他对陈子真的态度显得含糊,是陈子真没什么可说,还是不能说?

许随意透过竹帘的边角看到薛桥楚站起身。她还没来及让宛若替她带上面纱,就听见外头女子高声尖叫。

“救命啊,死人了,娇娘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我看到你爹哭了......

许随意:这是可以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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