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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岁聿云暮(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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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死人了,娇娘死了。”

许随意打开窗户,看见斜对侧房门大开,从她这里看不清屋内景象。

尖叫的舞娘跌坐在门口,指着里面不停地发抖。管事的妈妈和伙计从楼下听见声响上来,那妈妈捏着绯色的袖口慌张问,“真的,真的死人了?”

一月拦住要跟着薛桥楚出去的人,“你去做什么?”许随意感觉握住她的手在抖。

在害怕吗?许随意安抚性地拍拍她,“我去看看,你和宛若就在这等一会。”

刚才受惊的舞女已经被带下去,一死一吓让原本安排好的乐舞没法上演。楼下坐着的客人尽数站起,有的不停地往楼上投来目光,有的嚷着晦气要离开。

许随意站到刚才推门舞女的位置,看见娇娘倒在地上,一双丹凤眼撑大似地望着横梁。头后流出的血液半干,将一条薄薄的纱罗披帛浸得诡艳。房里的桌椅四处翻倒,临河的窗户开着小缝,有风将窗边压着的素纸吹起。

薛桥楚蹲在地上看娇娘的死状,余光瞥到遮着面纱的姑娘走到窗边。“别动,那纸上没字。现场还是等京兆尹派人来了再说。”

门外又有人进来,径直走到薛桥楚身边问道:“什么情况?”

薛桥楚没好气,“舞女死了。”他撑着膝盖站起,抱胸远离来人。

谢长亭别过那身挼蓝的襦衫,用手帕挑开娇娘凌乱的头发,脖子上一圈青紫的痕迹吓人。

“自杀的?”许随意没忍住问。这明显像是自缢留下的伤痕。她蹲到谢长亭身边仔细看娇娘的脖颈,拿手比划,“像是披帛勒的。”

谢长亭嗯了一声,拿出一块新手帕擦擦手,站起来吩咐随行的苏延去请刑部的人。

薛桥楚觉得奇怪,“这个案件怕是不必惊动刑部吧?”

京城的大案才须请刑部调查,重案可要三法司联合会审。虽然在现代生活过的许随意眼里,生命都是同等可贵的,但是眼下的大梁可不会为了一个舞女兴师动众。

她脑子一向转的比薛二快,“这人身份不简单?”她在问谢长亭。

谢长亭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她的面纱诚实道:“这里恐怕不是公......”

她料到谢长亭的话,眼疾手快地要去捂他的嘴。谢长亭看到她的动作,厌恶地皱眉往后退。她的手没碰上,他的话也没说完。

许随意将那只手收回,讪讪地往背后放。她是一时着急做出的反应,从前不爱听谢长亭讲话也会用手轻轻去捂。

习惯真可怕。

薛桥楚那吊儿郎当的眼神变得凶狠,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警告。敏锐的感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如何行?许随意可是真心喜欢谢家的呆子,哪怕她现在不在了,他也不能让人这么快就挖了自家姐妹的墙角。他不想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也懒得等什么京兆尹或者刑部。

“她还没入土为安,你最好别有小动作。”对着谢长亭,薛桥楚又是那副看人不爽的样子。

谢长亭知他脾气,“别用你那没用的脑子自行揣测。”

薛桥楚走的时候还要剜她一眼,许随意无奈。

“公主请吧。”谢长亭看向门,示意她该离开。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善。

许随意不满这一个两个的脸色,“我也算与此案有关,没道理赶我走吧。”

“若是今天在这的人都说与此案有关,案件结果难道也要一家一家去告知吗?”谢长亭的语气不耐烦,不对她的情绪作出任何反应。

“公主若是想知道案件,自可派人去刑部问询。”谢长亭没再理会,走到梳妆台前看娇娘的发簪和胭脂。

京兆尹带着人先到现场,仵作要查验尸体,让无关的人都离开。许随意被请出去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生气。她既觉得谢长亭的话有理。又觉得这人对她态度委实不好。

“今日你有点让人讨厌。”许随意说完跟着官差出去,不管谢长亭有没有听到。

谢长亭正倾身去闻手里那盒胭脂,像是没多大的反应。但是他听见了,公主离开时那句轻声的抱怨。语调和某个人很像,小声委屈,带着难过和一点点期待。

从前那个人告诉谢长亭,“我觉得委屈的时候你能先顺着我讲话吗?等我心情好了你再和我讲道理我会好好听的。”

他想起她仰着头眼巴巴让他答应的神情,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他。

“谢大人,”京兆尹喊他,“您看了许久,这胭脂可是有异样?”

“没事。”他摇头,视线往外看去。

房门口除了官差还有环彩楼的管事和下人们,他们有的想来看命案,有的着急做生意。许随意低着头拨开人群,瘦小的背影看着与周遭格格不入。

许随意回去的路上骂了谢长亭一路,推开门气冲冲地对一月说:“谢长亭给我摆脸色,我现在这个身份能不能治治他?”

她说得快,完全没看到屋子里还有其他男人。一月的眼神来不及示意,薛桥楚就放下端着的茶,“你果然想勾搭他?”

那杯茶还冒着热气,但现在明显薛桥楚的火气更大,“你别想了,他名花有主。”

“不是都说了别用你那没用的脑子自行揣测,”她坐到薛桥楚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要入口了才想起自己带着面纱。

她不想在这人面前掀面纱,只能握着杯盏当暖手。“是改主意觉得这生意能做了?”

薛桥楚:“揭下面纱看看?”

“能做做,不能做走。”许随意凶他,觉得和这人扯皮纯属无用。她有的是钱,还怕买不来一个陈子真的消息。

这个公主当的真是憋屈,她不想参与这些是非。要不是为了求梁清婉举荐许礼意,她怎么都不会和这个婚事扯上关系。现在许礼意已经准备动身前往徐州,许随意就得帮梁清婉把这婚事搅黄了。

偏偏梁清婉又是一个多地辗转的人,她根本找不到人商量对策。

外面听着闹哄哄,官差抓人赶人的声音夹杂着众多女子的恐慌哭泣。许随意听得烦躁,“不说就走,我花钱的上房不给你呆。”

她觉得薛二也和谢长亭一样有些讨厌。反正这件事结束她就回宫里当她的安稳公主,白日种花做菜,晚间喝酒赏月。日子不比一天天被这些人排挤来的痛快,之后也不用再见面。

“还挺小气,”薛桥楚看她,用手指在桌上轻叩,“你想知道哪方面?”

许随意知道有戏,她哼了一声撇嘴问道:“说说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的多,但是我不能全告诉你。”他朝许随意伸手。

她挑眉,明白这陈子真应该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但她没兴趣了解全部,皇城里有钱人有权人私下的脏事多了。

她拿出几张银票塞到薛桥楚手里,“陈子真品行如何?”

“能出千金雪中送炭,能读诗书高中科举,”薛桥楚反问她,“你觉得如何?”

陈子真前几年未入仕途,在京城也有一个乐善好施的美名。他经常会出城去给无家可归的穷人施粥送面。当然最为美谈的还是他以千金买了一个贫寒学子的画卷让其能医治父亲的事,因此他也被称为千金先生。

许随意:“啧,别拐弯抹角。”她瞪一眼薛桥楚。

“明面上挑不出错,”薛桥楚在许随意发火前继续说,“但是他的千金钱其实给了一个烟花女子,卖画不过是一个幌子。”

“怎么回事?”

薛桥楚:“具体的不清楚,但是那笔钱确实给了烟花女子。”

“寒门学子呢?”

“有人说看见他带着父亲回了老家,”他看了眼紧闭的窗门轻声讲,“其实他死了,那件事没过多久就死了。”

“那他父亲呢?”

薛桥楚吹了吹热茶,抿了半口叹息,“一个病重又没了儿子的人,活着的可能有多大呢。”

许随意听着有些难受,半晌才干涩地问:“你说他是不是就为这虚名?”

“这就不知道了,我说的只是一部分,其他的你可以去京兆府历年档案里看。当时这件事也有几个人有不一样的说法,只是后来再问又都改口说是自己胡言乱语。”

凭谁听了都不像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陈年旧事牵扯起来太麻烦。而且许随意现在的身份多有不便,不可能贸然去翻阅相关档案。

这世上可怜的人太多了。只要愿意去看,清晨骑马踏雾西行,一路上能看到太多的世相。带着儿女沿路乞讨的,缺胳膊少腿痛苦□□的,还有汗流浃背为了微薄生计的......

总有人在这明亮热闹的人间承受苦难,许随意能狠狠共情,但是她帮不了每一个人。她不是菩萨,做不到普渡众生。

既做不到,便不多问。

她如今只要找到收钱的烟花女子,就能以此为由向皇帝取消婚事。毕竟一个国公的孙子私下给此女如此多的钱财,怎么都不会落下一句好。

“那你知道那烟花女子的下落吗?”

“知道。”

“在哪?”

“你刚回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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