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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岁聿云暮(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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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未明,锦衾暖和,许随意在床上不想起来。透过窗榭不明媚的阳光,让她以为时辰还早。

冬天越来越冷,她不想动不想起的念头越来越强。可是锦妃已经差人送过话,让她多注意自己的身份。

一月推开门,带进了一片片飞絮,纯白轻盈。

“是下雪了吗?”许随意惊喜,坐起来让一月给她打开窗。

“不如起来去外面看吧。”一月要伺候许随意穿衣,被她拒绝。自从那日说开身份,许随意就不再让她做这些杂事。尽管许随意本来也不太麻烦殿里的丫鬟们伺候。

一月不在意现在的身份,她反而觉得这样的生活比从前快乐。可以跟着出宫,可以在长宁殿里畅所欲言,可以对不喜欢的人沉默。

这些都要跟着许随意才能实现。

庭院飞花,万籁俱寂。许随意仰头,看不知来处的白雪轻盈飘落。院里有的地方积起薄薄一层,有的地方只是湿漉漉。

红墙白雪,青竹流水。

淮安落雪不如江南,江南能飘起漫天大雪,雪压树枝低,积得平地高。

“浑仪监说这雪不过落半日。”

许随意有些失望,“这么短可能没有积雪,做不了雪人。”

一月以为堆雪人是孩子们的喜爱,没成想许随意这么大的人还心心念念。

许随意躲开一月的油纸伞,仰着头在宫道里走。她睁着眼睛望向一片白茫茫,等着哪朵雪花正好落到她的眼里。

一月示意,“公主有人来了。”

她端正感受雪花的脸,看到半步之外的两个人。谢长亭就站在她面前,拿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她。他身上的玄衣在这四方天地里格外显眼。

反而是梁瑾期的金纹白裘在这雪色里更显纯粹。

昨晚知道的那些事似乎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就站在原地半抬下巴打量谢长亭的脸。即使对上目光也没有躲闪,许随意甚至还冲面色不虞的人露出笑。

谢长亭也不知在想什么,将撑着的油纸伞倾到她手上。

许随意的目光里落进谢长亭骨节分明的手和一伞的哑色天青。她感觉好像有数不清的雪落进身体里,让她忍不住颤抖。

谢长亭真的好看。

“是奴婢的错,没给公主带好伞。”一月咳嗽一声,拉回了痴迷的人。

许随意的脸颊发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羞的。

“谢谢谢侍郎。”这句话说的拗口,倒是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

许随意退到一月的伞下,“你们是去查案吗?”

“嗯,”谢长亭还在看她,“去送许将军,顺道去查案。”

许将军是她爹吗?她爹不是大后天才动身下徐州。但是当朝除了她爹也没有另一个许将军。

许随意:“是许冠大将军吗?”

“是的,浑仪监说过几日徐州那边雪下得更大,恐怕要阻了去路。小将军说早日动身,在大雪前抵达。”梁瑾期向她解释。

许随意也想去送,但她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不管不顾地行事既容易暴露自己,也容易被人留下把柄。她只能让开,给两人腾出路。

谢长亭看出她的愁眉苦脸,不经意地问:“公主不去送送六皇子吗?他今日也要西行。”

梁云旭被封为镇西大将军前往西部边境督查事务,许随意把这事忘了。如此一来她就有合理借口去看她哥哥了。

“正要去送,多谢侍郎提醒。”她拉过急匆匆地离开。

等走地够远,一月问:“梁云旭往西从步成门出发,许将军去徐州从安定门离开,你如何能去看。”

许随意胸有成竹,“我们去步成门快点送完梁云旭再往堑嘉阁走,那里可以到达星台。”站在星台上可以俯瞰到大半个淮安,安定门自然不在话下。

“步成门离星台点远。”一月怕赶不及会让许随意失望。

许随意不怕,“没事,我可以跑着去。”她的眼里闪着光亮,迎着寒风熠熠生辉。

梁云旭没想到她会来。差他去西域的圣旨早就传下,但是梁云乐一句也没来问过。他想自己这个妹妹总是恨他的,不然为了厌恶一样地审视他。

可是他们从前不是这样的。

许随意只想象征性地来和梁云旭告别,却见已经上马的人翻身下来。梁云旭牵着马绳,站在一侧好像在等她过去。

“阿乐来送哥哥吗?”梁云旭难得的好脸色。

许随意知道他在等她的回应,但她不知道他脸上的笑里有几分真情。现在他也想一个将要远行的哥哥,满怀期待地等着自己的妹妹和自己告别。可是他做的事情里又没有几件真的在尊重自己的妹妹。

人可以有这么矛盾的灵魂,一半在他人的眼光里出彩,一半在无光的幽暗里苟且。

一月的神色也复杂,有时候她看梁云旭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许随意点头,“哥哥此去多加小心。”不等梁云旭再说些什么,她已经往回走了。

梁云旭来不及欣喜,面前的人已经不留情面地离开。他只看到一月还站在原地,看着将行的队伍发呆。

没能说的话只能叮嘱她身边的人,他吩咐一月,“照顾好公主,让她过得快乐些。”

快乐这个字眼,对宫里的他们来说是多难实现的愿望。

梁云旭上马,回头又看一眼远去的人。西去此行无定期,京城的风云不知道要变几变。

“六殿下。”是一月喊他。

“祝你此行平安归来。”

他看见那个小丫鬟站在雪地里,恭敬又肃穆地向他行了送别。

许随意跑得很快,她听见耳边吹过的风震动鼓膜,全身的血液都在自己的喘息声里沸腾。雪花渐渐停止,远处有若隐若现的几缕阳光照在星台上。她将厚重的披风脱下,提着裙摆轻盈跃上台阶。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是想再快些,这样就能多看他们几眼。

跑上最后的几个台阶,许随意撑着石栏向下看去,安定门那早就没了人影。腿肚子在打颤,她险些站不住。她已经来得很快了,可是依然没能赶上。

星台上的风声很大,依旧盖不过许随意的呼吸。

“往更远的地方看。”一月站在很远处的台阶下向她招手。

更远的地方是青山,是隐没的路,是盛大的王朝。

...

“会遗憾吗?”一月扶着许随意下楼梯

“又不是见不到了。”许随意的腿好像有些失去直觉,下楼梯也费力。

说不遗憾是假的。许冠的样子留在她的记忆里很久,久到只有那天他穿着一身盔甲和许随意告别。那时他握着长枪面容疲惫,却依然强撑起笑让许随意等他归家。

“长不过六月,阿爹定能凯旋而归。”

她只不过有些想念她爹了。许随意叹气,目光还游离在安定门北行的方向上。

“果真是阿乐。”梁瑾期和谢长亭站在堑嘉阁前,看着腿脚不便的人下来。他们已经送完许礼意回来。

“七哥怎么在这?”

“舅舅在安定门看见有人像你,就来看一看。”

许随意看向谢长亭,佩服他这双明亮的眼睛。这双眼不仅能看临天台的符文,也能远看高台的人,甚是不错。

谢长亭别过脸,“猜的。”

“阿乐送六哥,还要上这星台?”

许随意搪塞,“走回来无事就上来看看,风景很好。”

梁瑾期算是接受她这个答案,继而问:“早上可是来寻我?”

“我想问问娇娘的案子。”

“此事和阿乐相差甚远,怎么想问这个。”

“那我说了为什么,你们能告诉我案子吗?”

谢长亭:“不可以,我说过公主想知道可自去刑部问。”

“那我又不能天天去刑部打扰,你告诉我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

“不敢指望公主。”

谢长亭这边不通,许随意便去找梁瑾期。她拉着梁瑾期的衣袖撒娇,“七哥,我也算是半个知情人,你能不能向我透露一点点。”她比划出小小的一点。

梁瑾期将她比划那一点无视,有些无奈地问道:“怎么最近又是学会了破案,又是学会了撒娇?”

“行不行七哥,我想知道的不多。”

梁瑾期将人扶正,“那你说说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她和陈子真的关系。”

许随意没想到她这一问,两个人的神情都变了。梁瑾期摇头让她慎言,谢长亭紧接着问她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她不傻,这两人的反应已经足够证实她的猜想。但是她不能轻易说出来,眼下她从薛桥楚那里得来的消息是唯一能和他们交换的筹码。

“你们让我一起参与,我就告诉你们。我知道的很多。”

谢长亭反问:“公主怎么会知道的很多?”

“这就不能告诉侍郎,只说能不能让我参与。”

“刚才不是还说想知道一点案情,怎么现在又要参与?”

“那是刚刚的条件,”许随意扬眉吐气,“现在不一样了。”

梁瑾期被气笑,她问许随意从哪里学来的小聪明。不过眼下所知的案情太少,更多的消息确实更为有利。他看向不说话的谢长亭,问他意下如何?

谢长亭的心眼极多,许随意看着不说话的人心里也没主意。若是谢长亭坚决拒绝,她是真的再无办法。

“办案子是个苦差事,有新消息就要各地奔走。公主怕是不能及时参与,不如还是让刑部勤来回报。”

谢长亭说她如今身居皇宫,走访参与不能及时快速。

“只是因为这个?”

“自然是考虑办案效率。”

许随意朝谢长亭挑眉,“我等会就去求父皇出宫开府。”

一朝公主自然不能随便出宫开府,只能是出嫁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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