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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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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内卫司出来,杨徹这两日略带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

真画和万老板都在内卫的手中,背后的真相很快就能查出上禀皇帝,这一关自己过了,接下来就要看皇帝想怎么处置计昶进献伪画一事了。这不是他现在有能力干扰的,要那人去一试了。

马车驶入西市,杨徹掀开车帘朝外瞧。街道两边店铺林立,店门两侧许多摆摊小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往来行人比肩接踵,拉着同伴,搀着老人,抱着孩子,有说有笑。

店门前伙计笑脸迎客,旁边有妇人和商贩讨价还价,另一侧几个孩子嚷着要买陀螺玩,前面还有一位妇人埋怨丈夫不会挑买东西,一派祥和热闹。

一阵香气钻进车内,一个肥嘟嘟的孩子抱个大肘子从马车边经过,吃得满嘴满脸都是汁,像个小花猫。

一条街全是卖吃食,随着马车行驶,各种香味陆陆续续飘来。

马车转个弯驶入文墨街,这边街道相对安静些,街边一个摊位引起他的注意。

三尺长小桌上重叠展开一些画,小桌后简易木凳上侧身坐着一位年轻人,身着泛旧青衫,书生装扮。

年轻人面前一副画板,正在给坐在对面的花甲老人绘肖像。

仔细瞧那画板上的画像,栩栩如生,与老人简直一模一样。

这样的街头画师,前世的古街古巷到处皆是,穿越而来后太多年没有见到,心中生出几分亲切。

他叫停车夫,下车走过去。

摊位前围不少人观看,交口称赞,如此画技,不输画待诏。

年轻书生未及而立,皮肤是晒出来的黑黄,五官端正,清瘦无须,眉头微皱,正全神贯注于面前老人和手中画像,这模样倒有几分熟悉。

他低头看向摊桌上的画,移开防风的石块拿起一幅展平,是一幅花鸟图,喜鹊枝头,牡丹花开,线条粗糙,色彩偏暗,少了几许喜庆富贵。

再看另外几幅,是送子观音、钟馗、文昌帝君和南极寿翁的画像,线条依旧粗糙,人物均缺少些许神韵,和此刻画板上的画像用笔画风完全不同,不似出自同一人之手。

“桌上的画贱卖,十文一幅,画像二十文一幅,装裱另外加钱。”年轻书生看也未看桌前人一眼,放下手中画笔,吹干画像,取下来交给老人的儿子。

老人儿子激动地拿给老爹看,连夸好几声:“像,真像。”爽快掏出二十文钱,对年轻书生道谢,搀扶老父亲离开。

老人颤颤巍巍指着画嘱咐:“好好收着,赶明儿我走了,你也有个念想。”

年轻书生将二十文钱收进干瘪的钱袋,这才转头朝杨徹看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瞬间都愣住。

杨徹从对方的眼中确定了那份熟悉的来源。

年轻书生反应快,忙低头躲过对方愕然的目光,整理桌上被翻乱的画,语气不耐烦,“公子是买画还是画像?”

杨徹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好半晌,询问:“兄台可以到寒舍为在下画像吗?”

“得加钱。”

“双倍。”

“今日不行,我得出摊。”

“明日。”

“明日我要到南城摆摊。”

“后日?”

“后日有人定了,不方便。”

“兄台什么时候方便?”屡遭婉拒,杨徹言辞略显激动。

书生坐回小凳上,不紧不慢地从砚台下抽出一张纸递给他,“公子可以留下贵府宝地,在下得空登门。”

张延早已看不下去,街上一个卖画的小贩竟然如此刁钻无礼。

“这像不画也罢!”

年轻书生欲将纸收回去,杨徹伸手夺过,看着对方眼中闪动的水光,自己也眼眶一热,将纸放在桌上,提笔蘸墨写下住址、姓名。

书生拿起纸张轻笑,手指弹了下上面墨字,发出一声脆响。

“杨徹?字不错!住在五魁街,是进京赴考明年春闱的举子?”

“是。”

书生嗤笑,“京城鱼龙混杂,春闱各显神通,水深火热,不是那么好考的。”折起纸张塞进钱袋子。

“多谢兄台提点,兄台得空随时可以来。”

“先付一半定金,二十文。”手伸到杨徹面前,曲了曲手指。

张延不满斥问:“你这态度做什么生意?”

“你家公子乐意。”书生望向杨徹,神色自得。

杨徹让张延预付二十文。

书生收了钱,便招呼新走到摊前看画的老妇人,将他们晾在一旁。

杨徹站了片刻,见对方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这才离开。

回到马车上,张延愤愤不平,指责书生:“画技平平,谱摆得这般大,是瞧你面善好欺负。”

杨徹一笑,解释道:“他有所隐藏,画技远不止此,你瞧他给老人画的画像,岂是一般人能有的画技?摊桌上的几幅画一看就是随意之作,粗糙拙劣是为了不被抢购,能够低价卖给需要的寻常百姓。”

“有此才,为何还在街头摆摊卖画。”

杨徹苦涩笑了笑未答。

回到杨宅时,杨徹注意到附近盯梢的人少了,宅门前停着一驾马车。

瞧见门房处的车夫知晓来者是阮家人。

阮大人与杨父乃同科进士,同在翰林院呆过几年,后来一起外放,没几年又在地方上一起共事,杨阮两家关系亲厚。

几年前两家为了亲上加亲,有意结为儿女亲家,奈何此事最后没成。

前两年阮大人调回京,两家一直书信往来。

这所宅子也是托阮家人帮忙置办。

得知来人是阮家的大公子阮棣,杨徹不准备过去打招呼,沿着走廊朝自己院子去。

偏巧杨信送阮棣走到此处,二人碰面。原本谈笑的阮棣和杨信,笑容僵了下,慢慢敛起。

杨徹隔着半个院子冲二人点头,算问过好,继续朝自己院子去。

“杨徹。”阮棣唤了声。

杨徹停下来望过去,没有说话。

阮棣与杨信幼时相识,感情深厚,当年杨徹进杨家时,阮棣替杨信抱不平瞧不惯他。后来又动过手,将对方打得鼻青脸肿,两人更互看不顺眼。这么多年两家虽然关系如初,他们却从未缓和过。

他不动不言,阮棣也愣在原地。站了片刻,阮棣眉头皱起,问了句:“内卫司可有为难?”语气不情不愿。

再不情愿,终究也算关心。

他礼貌回道:“多谢大公子关心,不曾为难。”

阮棣嗯了声,没再多言,朝院门走,杨信送过去。

明玕从旁边走过来,小声透露:“阮大公子是来送喜帖的,下月初阮大公子大婚。”

在永平府的时候就听说阮棣定了亲,女方是阮大人同僚的千金,门当户对。

走进东跨院,明玕笑着说:“待明年公子考中进士,老爷肯定要为公子张罗亲事。公子德才兼备,风流俊朗,不知能不能寻到配得上公子的姑娘。”

杨徹摇头笑了声,“年纪不大想的挺多。”

明玕傻呵呵笑道:“小人也是想公子早点成亲生个小主子。”

“那你就想吧!”杨徹点了下明玕的脑袋,回书房去。

-

内卫司武官在杨徹离开后就带着盒子进宫,将真迹进献给皇帝,并将内卫司内的情况一一禀明。

皇帝看到真迹,龙颜大悦,对韩大师的画作夸赞一通,又当臣子的面称赞杨徹的鉴画之才,有意让他去翰林做个画待诏。

左右大臣进言:“这位杨徹是安江府庚子科乡试解元,胸有大才。”

皇帝闻言好似想起来这么个人,改口道:“待明年春闱后再说吧!”

随后内卫武官将真假画前前后后的经过禀报:计昶进献假画纯属无心。

计昶得到真迹后要献给陛下,因为其子嗜赌欠了钱,又不敢向家里拿,打起字画的主意,一招偷梁换柱,用一幅赝品将真迹掉包。

计公子不学无术,对字画一知半解,赌坊里的人也不通字画,分不出真迹还是伪画,就当普通画平了赌债。这幅画又通过万老板的侄儿转卖到万老板的手中。

皇帝最终拿到真迹,加上太子和朝臣出言求情,皇帝对计尚书过错宽仁,只是斥责其教子无方,小惩大诫。

计尚书在宫里挨了皇帝斥骂,回到府中大动干戈。

次日,张延冲到杨徹书房,哈哈大笑宣布消息:“计四公子差点被打断气。请去好几拨大夫,出门个个摇头叹息,估摸着就是活下来,后半辈子也站不起来了。”

张延啧啧几声,在椅上坐下来,晃着二郎腿,舒心地长吐一口气。

“这么个混账东西,差点将自己老子的仕途毁了,计昶怎么不把他打死。”张延狠拍了下茶几,觉得这个结果很不解气,“只是陛下对计昶不痛不痒的惩戒,让人大失所望。”

杨徹放下书卷,笑着说道:“倒不算大失所望,这件事本来就没指望能够对计昶有多大打击。他是户部堂官,怎么可能因为一幅假画就让陛下对他严惩。能够让陛下对他失去信任已经是很大收获。况且他如今落个教子无方之名,也就无缘明年春闱考官,这个结果我还是满意的。”

张延点了点头,“计昶无缘明年春闱考官,对举子们来说是天大的福音,只是……明年的春闱从考官到知贡举,从稽查大臣到监视、提调,还有巡察、收卷官等等人员,这里面定然还会有计昶这样的人。只要有一个人不干净,一场春闱就可能演变成一场舞弊。”

杨徹心凉一截,一场春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涉及到的官员、差吏以及其他人员太多,怎么可能人人干净,古往今来就没有一场科举是绝对干净的。

他只期望明年的春闱上层官员是公正廉洁的,只要他们行得正,低层的小吏搞不出大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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