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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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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靠近,对面二人身形轮廓渐渐清晰,看得出是女子。

二人都同时没有言语,提着灯笼缓步朝前走来。

对方的面庞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点点可辩。

“公主?”张延先吃惊唤了声,快步上前两步行礼。

女史也诧异出声:“怎么是二公子?”

杨徹和李姈相视,都从对方晦暗的脸上看到讶然。

“夜这么冷,你的病刚好,怎么出府来?”杨徹走近些,嗅到李姈身上酒气,看清她绯红面颊。抬头望着他的目光些许涣散无神,应该喝了不少酒。

酒后吹风,最容易病着,他心中责怪,随手解开身上的斗篷给李姈披上。

宽大的皮裘斗篷压在身上,李姈身子朝下微微沉了下,衬得人更加清瘦。杨徹扶着她回府,手冰冷刺骨。

“我想随便走走。”李姈抓着他的手,股股暖意从掌心传来,让她的醉意重了几分。

公主府内下人们正在吃酒游戏,倒是热闹。跨进内院安静不少,靠近暖阁听到殷嬷嬷着急训骂婢女的声音:“还不快去找!”

婢女们转头见到李姈,面上表情都松下来,见到她身上披着宽大不属于自己的斗篷,纷纷看向杨徹。

她们都是近身伺候公主,自知公主待这位杨解元不同,不仅喜欢杨解元的诗词文章,更喜欢杨解元的画。每次杨解元过来,都支开她们这些奴婢,只留女史姐姐在身边伺候。

她们心中都清楚,这位杨解元于公主而言是怎样的存在。

现在看公主披着对方的斗篷,还是略有诧异。

殷嬷嬷见到和李姈一同回来的是杨徹,心生疑惑,也松了口气,忙迎上来。

“夜里天寒风冷,公主想出门也要多穿些,多带些人。”

“就在府门前街上走走,没去别处,这不就回来了吗?”给殷嬷嬷一个安心的眼神。

瞥了眼身边的杨徹,这才一会儿,原本温暖的手掌已经冰凉,她快一步进暖阁。

阁内地龙烧得很旺,暖意浓浓。

李姈解下斗篷,只留殷嬷嬷和女史,借口今天过年,让婢女们各自去玩。

须臾殷嬷嬷端来两碗驱寒汤茶,叮嘱一句,便和女史退到前室去。

杨徹着实感到身上发寒,头也有点不舒服,端起汤茶趁热喝下,在暖阁温热之下,竟然身上隐隐发汗,舒服许多。

李姈瞧出他细微的变化,张延和她说过,当年赶去救人,杨徹浑身是伤,病得奄奄一息,也因此烙下病根,虽然这些年一直养着,病根未除。

她放下汤茶问:“你怎得今夜过来?没有与杨信一起守岁。”

“想出来走走,看看华阳城的除夕夜。不知不觉就走到你这边来了。你为何没在宫中?”

“陛下和皇后也无需我作陪,吃了些酒,就借口和陈王他们一起出宫了。”李姈抓了下他的手,手掌恢复温暖,她稍稍放心。

杨徹看着她纤弱的手指,自己上次准备的礼物,今夜也没有带过来。

“我陪你守岁吧!”杨徹道。

“好。”李姈瞥了眼窗边的棋盘道,“好些年没有与你下棋了,下几盘吧?”

“我也想瞧瞧这么多年你的棋艺如何呢!”杨徹笑着起身,拉她到窗边坐下。

内室安静,只听闻棋子落下的声音,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偶尔抬头看对方一眼,目光温柔如春水。

外室的殷嬷嬷和女史闲坐着低低叙话。

殷嬷嬷慈爱地望向内室方向,感慨道:“公主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将二公子等回来了。自从见过二公子,这段时日精神好了,连笑脸都多了,性子也没往日那般冷了。”

女史点点头,轻叹一声道:“公主这些年心里太多苦,只盼着明年春闱二公子能够高中。到时候求娶公主,陛下和皇后娘娘也不会不同意。公主有个归宿,今后也不是孤单一人。”

殷嬷嬷满眼期待地笑道:“我这些年一直都盼着那一天,贤妃娘娘在天有灵,看到公主和二公子结成连理一定高兴。”

“是,娘娘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公主出嫁。想娘娘在的时候,那么喜欢二公子。”

不知不觉已到下半夜。

内室的两人第三盘也已经收尾。

李姈笑着落下一子问:“这一局还准备让我呢?”

“那你让让我,让我赢一回。”杨徹落子,吞下黑子一隅。

李姈捏着棋子纵观棋局陷入沉思,现在的境况于她可不利。

杨徹抬眼看她,烛光映着她拧紧的眉头,长长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遮挡着眸子,整个人温柔安静。

她久久没有落子,轻轻叹一声,托着腮研究棋盘,最后好似无计可施,随意下了一子。

黑子的局势没有多少改观。

他在边角一隅落子。

李姈此时目光落在此处,紧随其后落子。

几个回合后,此处被黑子占领。

李姈将白子放入棋奁中,笑着抬头道:“这步棋让得好。”

“是你让着我呢!”落下一子,将对方的中路冲断。

李姈看着好不容易巩固的防线被对方冲出缺口,无奈地叹了声,有种精疲力竭。

如是几次相让,几次攻占,两人来来回回又杀了片刻,一盘棋才以白子获胜结束。

“多谢公主相让。”

李姈轻哼一声,揉了下肩头。

这一局又是杨徹让她,只是每一步都让得巧妙,让人很难瞧出破绽。

女史进来奉茶,给李姈揉肩。

外面这会儿响起鸡鸣,竟然快天亮了。李姈方觉得全身乏累,杨徹劝她先去休息,天明后还要进宫,陛下和皇后面前不能精神萎靡,失了礼数。

李姈应了声。

从公主府回到杨宅,天已经亮了。邱叔瞧见他这么早从外面回来,愣了下神,上前询问怎么这么早出门。显然没有注意到杨徹从昨夜已经出门,一夜未归。

回到院子梳洗过后便去杨信那边给他拜个年。

初三开始,华阳街道上往来车马行人多起来,都在相互走访拜年。

平江公主府门前比年前热闹一些,柳雅元便是其中之一。只是这一次他又被拒之门外。

杨徹因为不便与李姈频繁往来,年后去平江公主府拜年的人多,他更加避之。听到柳雅元被拒,窃喜一番。

人没有过去,拜访的信让张延送过去。

李姈与她不谋而合,张延刚出门,李姈的信也送了过来。

信中乃是最平常的问候之语。

平江公主府那边去不了,阮府却是不得不去的。

他与杨信一同出门。

阮府门前停着一驾马车,侧门前一位男子正和阮府管家在推拉。

男子央求管家通禀,甚至还塞银钱,想要管家帮忙。显然管家不吃这一套,万般推脱。

“我们老爷今日有客,实在不方便,您见谅。”

管家说着话,见到又驶过来的两架马车,认出是杨家来人,拒绝的话语也就更加坚决。

男子也注意到停下来的两架马车,望着从车内走出来的两人,知道并非推托之词,也就作罢。

杨徹和杨信走上前,都认出了对方。

年前二人过来拜访阮大人,也遇到这男子。

他是阮大人同乡的一位举子,名叫钟粟,赴考今年春闱。

当时阮大人因为有客人没有见。

杨徹看了眼男子身边两名随从,手中大大小小的礼盒,年前来拜访的时候亦是如此,礼盒提了不少。

阮楷和他说,钟粟刚进京的时候就来拜访过,作为同乡,第一次拜访阮大人是见了的,但是此人目的不纯,所以年前阮大人便闭门不见。

想来今日亦是如此。

阮禺此人和杨泉能够共事多年,两家关系亲厚,也正因为阮禺和杨泉二人的品性相似。他们都是见不得这种贿赂而行不法之举的行为。

三人相互问候一声,钟粟想让杨信将自己的拜礼带给阮大人。

杨信自然是拒绝。

“拜礼还是要钟兄亲自送才见诚意,在下怎敢代之。”

钟粟又望向杨徹,杨徹微微笑着婉拒。

钟粟叹了口气,带着两个下人垂头丧气离开。

钟粟的马车刚离开,街道的另一侧两架马车驶来。前面一架车上下来的是阮棣,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男娃。见到杨信,阮棣抱着男娃上前来打招呼。

后面一架马车上先下来的是一位年轻男子,披着深蓝色的斗篷,下车后转身去抱一个两岁左右的女娃娃,然后伸手搀扶走出马车的妇人。

杨徹看到妇人时,微微别过脸去。

妇人下车后朝门望来,一眼见到杨徹,也是微微愣了下,然后在男子的搀扶下走过来。

“杨大哥,杨二哥。”妇人福了一礼。

杨徹勾了下唇角欠身回了一礼。

年轻男子朝杨徹打量一眼,身段颀长,模样是百里挑一的文雅俊朗,笑容温润,气质如兰,和想象中的有些像,又不太像。

年轻男子拱手施礼笑道:“想来是杨家的子诚兄与子清兄,小弟刘旻,常听内兄和内子提二位兄长,夸赞二位兄长学问,今日有幸在此相见。”

刘旻让自己的一双儿女喊“舅舅”。

两个孩子乖巧可爱。

几人客套一番。

阮棣和杨信皆注意到面前三人之间的那丝尴尬,齐齐开口打破气氛,阮棣忙请他们进门。

阮禺听到下人来报,不仅二女儿和女婿带着外孙外孙女过来,杨家两兄弟也过来,和夫人来到客厅时,几人也走到了跟前。

男娃见到阮大人夫妇松开阮棣的手就奔过去,阮大人高兴地一把将外孙抱起。

见礼后,众人在厅中坐下来。

杨徹偏巧坐在阮二姑娘对面,他别过目光,对方也移开视线,均望向上座阮禺夫妇,听他们说话。

男娃顽皮些,大人们说话忽略了他,他便从阮大人的怀中挣脱,然后直直跑向杨徹,伸着小手指着杨徹腰间的香囊问:“舅舅,淳儿可以玩一下吗?”

杨徹低头看了眼香囊,有些犹豫。

淳儿又央求了一遍。

杨徹余光瞥见厅中的人都看过来。

面前是个孩子,又是阮大人的外孙,他本不该拒绝。但也因为面前是个孩子,摆弄东西没有轻重。

他柔声地问:“淳儿喜欢?”

“嗯!”淳儿很认真地点头。

“舅舅赶明儿送你了大的好不好?”

淳儿盯着他腰间的荷包看,似乎很喜欢,舍不得放弃。

杨徹也为难了。

厅中的人都在看着,不给似乎是他身为长辈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若是给了多半是不能完好无损回来,甚至根本拿不回来。

犹豫再三,准备去解香囊,对面的阮二姑娘出言拦下,责怪淳儿无礼,对杨徹致歉。

淳儿见母亲不高兴,不敢再要。

而众人的目光也全都落在了他腰间的香囊上。

只有小孩子的拳头大小,用的是上等绸缎,上面绣着几根竹子。

刚刚接触,他们也都嗅到对方身上淡淡桂花香,想来香囊中装的是桂花。

众人相互交流了下眼神,心领神会,都没有说话,这个小插曲便算过去了。

从阮府回到杨宅后,杨信望着杨徹腰间的香囊,询问:“当年是因为此拒绝阮二姑娘?”

“大哥想多了。”

“是哪家姑娘?”杨信继续问。

“大哥别乱猜了,不过一个香囊而已,怎么还扯那么远。”

“若真是普通香囊,你不会舍不得。”杨信又瞥了眼香囊道,“为什么不去提亲?”

“大哥越说越离谱了。”

杨信冷眼看着他,教训道:“若对方没有婚配,你该去提亲,三书六聘明媒正娶过门;若对方已经嫁人,就该断了这个缘分。这么多年你不娶不断算什么?别做些不入流的事来。”

杨徹张口想辩驳,却找不到辩驳的话,道了声:“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他便将香囊取下,找了个一个匣子,将香囊放进去,收进大箱子里。

阮家在杨信杨徹二人离开后,阮母私下询问阮大人:“杨二郎与哪家姑娘有了婚约?”

阮大人没有听说过,叫来长子询问。

阮棣也未听闻。

阮母道:“这杨二郎是好儿郎,但是太心高气傲,当年他不过是一个秀才,又是那般出身,在杨家不受待见,我们没有瞧不上他,他竟然瞧不上我们萱儿,此事想起来我心里就不痛快。”

阮大人皱着眉头,解释道:“杨二郎不是瞧不上我们萱儿,他是不想连累萱儿。他是不可多得的好儿郎,但是他在杨家处境,萱儿真的嫁过去,夹在中间,两边难做人。”

“今日我瞧着萱儿心里还没放下。”

“你劝着些,毕竟如今为人妻为人母,不能再任性。”

“我知道,她这回准备待女婿春闱后才回,我会慢慢开解。”

阮大人又吩咐长子,这段时间安心准备春闱。

*

破五之后,春闱之事也在朝上议论开,春闱乃抡才大典,是今年开年朝廷第一件大事,朝野上下目光都焦距在这上面。

举子与官员们之间走动愈发频繁。

如今贡院门前有士兵守卫,里面开始清扫,提前准备所需物资。

这些自然是为内外帘官员和差役士兵们们准备,考生们的考舍这些士兵不会大冬天跑去打扫。

贡院门前不少书生,附近的客栈更是住满举子。

从客栈前经过,还能听到里面举子们吟诗作赋或者高谈阔论的声音。

杨徹去拜访杨泉的同僚回去的路上经过西市文墨街,街尾仍不见方鉴,文渊书铺倒是比年前还热闹。

钱掌柜的内侄麻子与一个人勾肩搭背走出来,伸手要向对方怀中掏什么,被对方拍开。

“绿衣服的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张延道。

“昌宁寺和白鹤楼都见过。”

张延拍了下大腿,想起来,是那个被老母亲拧着耳朵教训的不成器儿子。

“两个不成器的凑到一起了。”

麻子抬头瞧见门前马车里的杨徹,抬手打了个招呼,偏着头道:“你跑空了,我姑父今日不在铺子里。”

“这位是你朋友?”

“是,隔壁街王记布庄的少东家。”麻子拍了拍身边人肩膀,介绍道,“这位就是上次和你说的鉴画才子杨解元。”

王济客气拱手打招呼,然后拍了下麻子使了个眼色。

麻子道了声别,和王济又搭着肩头离开,相互勾着头说着什么,乐得不行。

马车在杨宅门前停下,下车时听到街对面有人连着大喊几声“仲辰贤弟”。

一位年过四旬的书生,一手抱着几本书,一手朝前面招呼,步子急急小跑。

前面的街道好些人回头看此书生,却都旁观者神色,似乎并不认识。

“仲辰贤弟!”书生又提高一些嗓音。

这音量半条街都能够听到了,前面却没人回应,街上人都在茫然地看着中年书生,寻找被他呼喊之人。

杨徹好奇,对方不是聋子铁定能听见有人呼喊,目光也不自觉在前面行人中搜寻被呼喊之人。

“哎呦,这都没听见,怎么还拐进去了。”

随着中年书生这句抱怨,杨徹见到一个身着青色棉袍书生的人拐进巷子。

中年书生喘息两口,又追过去果然也拐进了那个巷子。

“莫不是聋子?”张延嘀咕。

廖簇道:“聋子就不喊他了,不是认错人了,就是对方故意不搭理。”

若真的认错人,中年书生见对方不理,应该就不会拼命喊还追上去,多半是确认对方身份,是对方故意不理。

这个小插曲杨徹没有放在心上,也不会想到,几个月后,他会将他们其中一人送上断头台。

迈进东跨院,明玕递过来一封信,说是今日有个小丫头送过来。

信封上没有字,对方也不说是谁送来,明玕觉得此事古怪,没敢放书房,亲手交给他。

杨徹拆开信,没有称呼,没有署名,但隽秀的字迹已知是何人。

明玕瞧见自家公子嘴角勾起,满眼笑意,调皮地问:“公子这么开心,该不会是哪家贵女吧?”

杨徹拿起信封拍打明玕脑袋教训:“多嘴。是不是太闲了?院子里的雪都清扫出去。”

“不闲不闲,小人给公子沏杯茶来。”转身麻溜地溜出门。

在暖炉边坐下剥栗子的张延,一边吃一边问:“什么事让你这么乐。”

“没事。”

“还瞒着我。”

“我何须瞒你。”将他手边栗子筐拿过来,挤兑道,“还吃,没发现自己胖了吗?”

“我这是结实健壮,倒是你,才胖了呢,可别吃得肥头大耳,被公主嫌弃,一辈子打光棍。”

“胡扯!”杨徹摸了把脸,轮廓清晰,骨骼分明。

不过人逢佳节胖三斤,过年这些天晨练着实荒废了,是要拾起来。

次日他便早起在院子里打拳,被张延瞧见笑话几句。

上元节前两日,华阳城便热闹起来,上元节当日更是热闹非常。今年华阳赶考的举子比较多,他们这日聚在一起办了不少文会。聚贤楼无疑成为最大的文会场所。

杨徹推掉了好几个邀请,没有去凑这热闹,他正陪着李姈出城去玉泉寺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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