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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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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城内外的寺庙众多,最著名的便数城内的昌宁寺和城外的玉泉寺。

玉泉寺距离华阳城二十多里,马车不疾不徐行着。

车中的李姈没有太多装扮,两根简单的金钗挽着发髻。淡雅的妆面,显得她肌肤莹白透亮。她五官清丽,气质如茶,淡妆更衬得人娴静端庄。一身素雅裙袍,锦上添花。

她放下车帘,目光从外面收回,转向身边正看信的杨徹。

“秦戴川的胆子太大了。”杨徹将信重新折好。

“他所谋的是至尊的位子,胆小怎么成事。”

“他这次安排人参加春闱,若是只为了从科举之途将自己的人正大光明送入朝堂,倒也罢了;若是他想借这次春闱做文章……”

杨徹叹了声,春闱乃朝廷抡才大典,秦戴川所谋的是将李契送上皇位,他必然不会让天下文人诟病于李契和他,他若想做文章就会借助他人之手,就不会在乎对方生死。

他将信塞进信封,递还给李姈。

李姈沉默须臾道:“秦戴川此人心机太深,我与他见过两次,都摸不透他的心思。他此次来京,看趋势要长待下去,想必是做最后的准备。”

杨徹点点头,“你今后当万分小心。他谋他的皇权,你万不可插手。”

李姈了然笑道:“我知道怎么自保。”

平常一句话,杨徹却被堵得心中酸酸的。

当年她从那样的境况一个人走出来,比他更懂权力之争意味什么,已无需别人的提醒和关心。

马车到玉泉寺时候尚早。

约莫是因为今日上元节,来寺中烧香的人不少,寺前山下停着许多马车,路边一排小摊在卖吃食和灯笼。

杨徹搀着李姈下车。

李姈身披一件披风,头戴帷帽,跟在身边伺候的女史胥语也纱巾掩面。

下了车后,杨徹四周看了眼。

玉泉寺建在一座小山上,地势并不高,由于四周没有其他山体,视野比较开阔。朝山下眺望,白雪覆盖的小镇外,有一座院落,占地面积很大,和小镇有些格格不入。

城中达官显贵不会在此处建院。

“那是一处学堂。”李姈注意到他的目光,同他说,“八-九年前建的,收的都是蒙童或童生。学堂给他们提供书籍、笔墨纸砚,供他们考取秀才。这些蒙童和童生们只需要准备拜师礼即可。”

竟是处慈善机构。

穿越来二十多年,见过不少慈幼堂、孤老院这种地方,从未见过免费教育的。

毕竟这个时代读书花费太大,读书也几乎成为有钱人的事,平常百姓家追求的,不过识些字以后能够找份好活计谋生,鲜少去想科举仕途。

“这是哪位大人想出的法子?惠民之举。”

“不是朝廷官员,听闻是一位儒商私建,此人是个落第举子。”

两人边说边走进玉泉寺。

玉泉寺比昌宁寺大一圈,此时寺内香烟缭绕,许多香客进进出出。

二人到佛殿内上完香,又捐了功德,听闻后院的梅花开了决定去看看。

后院梅林有不少香客顺道过来赏梅。此时梅花正迎雪绽放,娇艳欲滴,有个老婆婆折了一枝插在小孙女的头上,红艳艳的花朵与小姑娘灿烂笑容相得益彰。

杨徹看了眼身侧的李姈,她戴着帷帽,否则他也要折一枝插在她发间,一定很好看,她也最像梅花。

李姈盯着小姑娘看了会儿,嘴角跟着小姑娘一起笑起来。

小姑娘察觉身侧有两个人在看她,昂起头看过来,肥嘟嘟的小脸蛋,一双圆圆的杏眼装满好奇和纯真。

“先生、夫人,我好看吗?”小姑娘露出一个大大笑脸,摸着梅花摇晃脑袋问,一点也不怕生。

杨徹和李姈相识一眼,对于这个称呼心中微微一荡。

杨徹笑着夸赞:“特别好看。”

李姈上前一步,将小姑娘的头发简单盘一下,将梅枝重新插上去。

“这样更好看了。”

小姑娘摸着头上花枝,拉着老婆婆急切地询问是不是更好看。

老婆婆笑着哄道:“好看,夫人手巧,比阿婆插得好看,妞妞长得也好看。”

小姑娘乐开了花,上来拉李姈的手道谢。

李姈怜爱般抚着小姑娘的头。

老婆婆怕小孙女唐突,忙将小姑娘拉过去,向他们再次道谢,便朝院门方向去。

小姑娘好似舍不得这个给她扎头发的人,频频回头冲李姈挥手作别。

李姈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小姑娘,直到她们消失在转角。

“想什么呢?”杨徹拉着她问。

李姈又愣了一会儿,才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小姑娘很可爱。”

杨徹明白她心中所想。

如果没有变故,他们早已成婚,现在孩子应该比那小姑娘还大一些。

他无法言语去安慰她,抓紧李姈的手。

李姈也明白杨徹懂她心思。

过去的事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但将来的事,她要握在手里。

“去那边看看吧!”向另一侧人少的地方去。

转了一圈,在寺中用过斋饭才回。

午后阳光温暖,洒在人身上暖洋洋,杨徹忽然来了兴致,想到镇子外的学堂看看,看看古代先进的免费教育机构。

小镇外的学堂大门紧闭,匾额上书着“蒙正学堂”四个大字,最左边的日期是乙未年八月十五,但是没有留下书名字。

今日学堂没有开学,门前的街道上有孩子追逐嬉闹,还有孩子口中在背着《弟子规》。

“是哪位儒商?”杨徹问。

“只听闻是屏州的一位商人,未有听说姓名。”

匿名建校,免费提供教学所用,还不留姓名。

文人重名,商人重利,古人更是如此,这位儒商,不要名不要利。

这倒是稀奇。

杨徹也更加好奇。

马车从小镇穿行,镇子上的街道两边店铺已经挂上灯笼。

回到华阳城天色暗下来,西市的灯市已开,街道两边千奇百怪、五颜六色灯笼,目接不暇。

天还没有完全黑,街道上行人已比肩接踵。

杨徹与李姈下了马车,走进汹涌的人群。

李姈上一次逛上元节灯会还是十几年前,那时候年纪小,身边跟着一群奴仆,将她小心翼翼围在中间,玩得一点都不尽兴。由于那时个头不高,很多都看不见瞧不见,并不觉得灯会如何,她只能记得人很多。

如今再逛灯市,原来这般热闹,不仅满街道灯笼明如白昼,吃喝玩乐的摊位更是一排排,还有许多见都没见过的稀奇古怪之物。

她正好奇地看着一个摊位上的东西,街道上舞龙舞狮表演经过。逛到另一条街,又见到杂耍,这些都是她未曾见过的表演,当即被吸引。

杨徹见她看得如痴如醉,像个久不出门的孩子,对什么看着都新奇,他便拉着她随着表演队伍走,并时时帮她挡开拥挤的人群。

跟着队伍走了一条街,李姈这才看够,开心地说:“常听人说上元节灯市热闹,亲自来逛,竟比他们口中说的还热闹。刚刚那个技人的信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下子就没了?”一脸疑惑不解看着杨徹。

表演幻术的技人,将一封信放在了盒子里,打开盒子,盒子内空空,信不见了。

这是极其常见的戏法,李姈也是从没有见过才没瞧明白。

“盒子盖子上有一块同样颜色的活动木板。”

这么一提点,李姈当即明白,在盒子盖上后,活动的木板掉下来,盖住了信。

“这种戏法倒是有趣。”

“我再带你去看个同样有趣的。”

他拉着李姈来到另一条街表演变戏法的摊位前,观看“仙人摘豆”戏法。

摊位上反扣三个碗,摊主手中有一颗红木珠,只见摊主将红木珠放进其中一个碗下,简单调换几下位置,李姈猜了几次没有猜对。

“这是为何?”李姈好奇。

她明明每次看得都很清楚。

摊主乐呵呵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李姈有些失落,知道对方是吃这口饭的,也不好多强求。

杨徹便请摊主帮忙,让他表演一次给李姈猜。

他的动作生疏,李姈很容易看出破绽,一次猜中。

随后摊主再表演几次,她便能够瞧出来。

“你早就看出了?”离开时李姈轻轻拍了下杨徹手臂问。

“只是早了一局。”他没有实话实说,这种小把戏他前世就用来哄外甥了。

又看了旁边几个变戏法的,玩了会投壶,李姈便觉得有些累了,杨徹带她来到街口一家茶楼。

此时茶楼中人满为患,杨徹和伙计说了声,伙计领着他们上二楼。

“公子这么晚才过来,小的以为公子今晚不过来呢!”

李姈心生疑惑,这是早就订好的,故意带着她过来。

雅间的门关上,隔绝茶楼中的吵嚷。

杨徹推开二楼窗户,明月高悬,月光照进来,铺在茶桌上。

李姈取下帷帽,举头望向天上明月。

杨徹一边煮茶一边说:“上次答应陪你赏月,今日明月千里,正是赏月良夜。”

李姈记起他上次的承诺。

明月皎皎,李姈觉得今夜的月似乎更圆更亮些。

她也不知何时喜欢赏月,大概是偶然间读到那句“明月千里寄相思”,也或许是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亦或者是其他。

这么多年望月望成了习惯。

雅室内茶香四溢,杨徹将茶盏捧到她面前。

李姈细细品了口,茶不错,煮茶的功夫也不错,她笑着称赞。

两人一边喝茶赏月一边闲话,像平常夫妻说些琐碎之事,对方却听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月到中天。

杨徹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方形锦盒递给李姈。

“一直想送你没得机会。”

李姈疑惑看了眼他,笑问:“什么宝贝东西?”

“打开看看。”

李姈看着小小盒子,小心翼翼打开,里面立着两枚普普通通的金戒指,一大一小,款式相似,显然是一对。

戒指上刻纹比较新奇,是没有见过的式样。

杨徹知道戒指太普通,他也想送她钻戒,但是这个时代的技术有限,钻石做出来太粗糙,毫无美感,只能忍痛舍去。

镶嵌其他珠宝,又觉得太过俗气,也不符合李姈的气质,与她修长白嫩的手也不衬,便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素雅不张扬,也不容易被旁人注意。

“我给你带上吧!”杨徹起身走到李姈身前,单膝跪地,取出一枚女士戒指,戴在李姈左手中指上,大小正合适。

李姈对他的动作感觉奇怪,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简单的戒指,看着平平无奇,戴在手上却衬着手指更加修长柔嫩。

杨徹伸出手,笑道:“该我了。”

李姈愣了下,望着杨徹伸出来的手掌,手指匀称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干净圆润,是极好看的手。

杨徹动了动手指,李姈明白过来,询问:“这是江南的习俗吗?”

“这是一种仪式。”他没有详细解说。

李姈是聪慧,自能明白这种仪式寓意什么。

她取过另一枚大了一圈的戒指仔细地给杨徹戴上。

杨徹拉着李姈的手,一对戒指贴在一起。

他昂首看着李姈,发自内心地笑了声。

他们现在身份之隔无法成亲,为了不给她添麻烦甚至不能公开交往,这是他目前可以做到最张扬的一种表达情感的方式。

李姈将戒指看了一会儿,好奇地问:“这上面是什么花纹,从未见过。”

杨徹指腹擦了下戒指,解释道:“这不是花纹,是一种文字。”

“什么文字,刻得什么?”

杨徹没有回答她第一个问题,直接将那串英文翻译成优美的古文。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李姈愣了下,抬头看他,温柔一笑,笑意从嘴角漾开,暖化人心。

夜已经深了,灯市上的人散去大半,茶楼中的客人也走得差不多,安静许多。二人正准备起身离开,隔壁房间忽然传来砰砰几声巨响,似乎是瓷罐之类的东西砸在地上,在茶楼回响。

接着听到一声清晰的喝骂:“他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装清高扮正人君子,当老子不知道他的官是怎么来的?”

声音又几分熟悉。

杨徹一时想不起来,拉住李姈,准备听一听是什么人什么事。

喝骂的人似乎被人拦下,听到呜呜几声,接着是椅子翻倒的声音。

“他敢做我就敢说,探花郎、驸马爷,我呸!他自己肚子里几滴墨我还不知道。”

杨徹此时听出声来,是阮大人的同乡举子钟粟。

探花郎驸马爷朝中只有一位,就是文毅,此人也正是寿元府人。

“胡说什么!你马尿喝多了!”一声浑厚嗓音怒斥。

紧接着又听到隔壁房间开门声,几人从门外经过,匆匆朝楼梯口去。

杨徹和李姈对视一眼,这才过去拉开门,朝离开的几人望去。

茶楼中灯火灭了一半,光线有限,看不清楚面貌,只瞧见钟粟被拉扯着朝楼下去。另外两人,一人书生装扮,另一人装束似富贵纨绔,身形还有些眼熟。

一楼门前光线明亮,杨徹认出那个熟悉身形是吏部郎中之子何庸。

他与李姈到楼下,几人已经出门走远,张延和胥语几人走过来。

钟粟的话很有探究的必要,他吩咐张延跟过去。

回到马车上,李姈与他说:“文毅是乙未科探花,平原公主驸马,此人自从高中探花后,就极少当众写文章诗词,每每旁人当众让其写文,他就各种搪塞,所以私下被人质疑过才学。”

杨徹想到玉泉寺山下的那座学堂,建于乙未年。

这个意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杨徹并未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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