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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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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镒见到皮崧面色惊恐,只当他是被今日外面举子们胡闹的事情吓着,轻松地笑着安慰对方几句。

当他打开皮崧递过来的信,再也笑不出来,哭都没有眼泪,整个人呆坐在椅子上。

皮崧焦急惶恐,压着声音指着信诘问:“这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事当年就摆平了,这是从哪里来的?”

李镒愣了小半晌,想起前些天老管家在他面前提起,王六町已经半年没有来要钱了。

他当时正忙着应酬的事情,没有放在心上,过后就忘了。

看来他是被人收买了。

李镒回过神冲外面喊管家,吩咐他赶紧去找王六町。

管家观二人面色,知道事情十分严重,半刻不敢耽搁,忙跑出去。

“你不是说摆平了吗?”皮崧压着声斥责。

李镒不与他解释,忙问送信的什么人,听闻是位姑娘,联想到王六町常常逛青楼妓馆,猜想那个背后的人应该是和这种地方有关。

“皮兄可有什么办法?”

“我若有办法,我来找你做什么?”皮崧狠狠怼他一句,拍着粗壮的大腿垂头丧气。

李镒拧紧眉头,不安地道:“不知这背后何人,要什么,若是要钱倒是好办。”

“我看如今形式,这人是想借着今科泄题的事情,把当年的事情牵扯进来,把你我的命索去。”说到这儿,皮崧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忙问,“你说会不会是当年的人。”

李镒脑子里快速转了一圈,“皮兄说伏方两家的人?”顿了顿,忙摇头,“不可能,伏家已经没人了,方家也就只剩方鉴。他这么多年在西市给人画像为生,我见过几次,安于现状,活得清闲滋润,不像有这心的。”

“不是他们,你说还能有谁去查当年的事情,想要你我的命?”

“这……”李镒被问得语塞。他哪里能想到,事情来得太突然,没有丝毫预兆。

最头疼的是不知背后是何人,更不知对方是求财还是图命。

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开始起风。

屋内两人焦急不安,抓耳挠腮想不出对策来,急得如热锅上蚂蚁。

不多会儿,外面噼噼啪啪下起了雨,两人更加心烦意乱。

下人来询问晚膳,两人哪里吃得下去,以后能不能有吃饭的家伙都不知道。

管家回来时淋成落汤鸡,没来及换衣服就过来回禀。

“人去屋空,听左右邻居说,半年没见到人。常去的酒馆和妓馆也都有半年没去。”

李镒顿时心跌入冰窖,后悔当时不多给他些封口费,更后悔当年没有将人给杀了。

他们在明,对方在暗,对方想做什么他们根本不知。

他是彻底不知道怎么办了。

杨徹没有想现在就要将他们如何,他掌握的证据还不能将对方一招致命,他只等对方自乱阵脚,把当年相关的人都拉进来。

夜间的雨越下越大,他靠在榻上听雨。

一盏昏暗的烛灯照着三尺地方,烛火跳动着,灯影也微微晃动。

这一夜雨后,不知能洗掉多少春日浮尘。

翌日醒来,雨已经停了,天地依旧灰蒙蒙,整个院子都湿漉漉,屋檐和树枝不时滴答几下,空气湿冷,院子却干净清静。

宅外的华阳城却不清静。

卖关节的消息昨夜间冒出来,同考官陆敏的府门前被考生围堵水泄不通,朱红的大门被人涂满贪污、受贿、卖关节等等字眼。大门上“陆府”匾额的“陆”字被人用墨汁涂抹,并用金粉写了一个大大的“金”字,陆府成了“金府”。

陆府前后门紧闭,不仅府上上下下没人敢出门,就连狗钻出狗洞也吓得缩回去。

有举子闹到刑部,闹到御史台,甚至还有人闹到了宫门口。

清早上朝的官员们,被举子们拦下,请命严查舞弊,严惩陆敏。

毫无疑问此事也传到皇帝耳中。

早朝时皇帝将文武百官骂得狗血淋头,并任命以礼部尚书为首的几位官员成立了一个专案组调查此事。

“务必将此事查得彻彻底底!”皇帝在大殿上愤怒到失了仪态。

目光瞥见昨日刚向自己陈冤,考生贡院内被污卷、丢卷的计昶。

年过半百的老皇帝更是面色铁青,又补了一句:“案情进展随时向朕禀报!”

说完气息不顺咳了好一阵,撑着御座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被内侍搀扶回后殿。

半靠在榻上的老皇帝喝了几口茶后又咳了好几声,怒火才稍稍消些。

放榜才第三日,考官泄题,同考官卖关节,考生考卷被污,考卷丢失,全都闹出来。

春闱乃是朝廷抡才大典,是朝廷官员选拔的基石,他想借着此次春闱招贤纳士,让那些对自己夺位有异议之人闭嘴。

如今这场春闱闹出这些事情,势必让天下读书人寒心,认为这都是他的罪愆。天下百姓如何看他,后世人如何评价?千秋之后如何向祖宗交代?

越想心头越堵,闷得喘不上气,又是一阵咳喘,心头更加烦乱,身子也没了力气。

这时内侍公公进来禀报:“平江公主在殿外求见。”

皇帝没心情见,让内侍退下。

身旁的总管公公端着清茶奉上,观察着皇帝的神色,试探着道:“昨个儿陛下在公主面前提了那安神助眠的药枕,奴婢估摸着公主这会儿是来送药枕的。献给陛下的东西,公主素来谨慎,不敢假他人之手,亲自进宫献上。”

皇帝想起了这么件事来。

平江公主这个女儿从小就孝顺,也最懂他心思。除了在当年伏家的事情上忤逆过他一次,这么多年没什么让他不顺心的,甚至当年为了稳固皇权,甘愿下嫁曹家。

说到底,自己对这个女儿有愧。

想到这里,皇帝便让内侍宣平江公主。

李姈的确带着药枕过来,亲自将柔软的药枕垫在皇帝颈部。皇帝嗅到淡淡药香,温暖清爽,不由地神思也安下来,对李姈夸赞好几句。

李姈笑着道:“女儿知晓父皇这两日为了春闱的事情寝食不安,女儿不似太子和陈王他们,女儿不懂朝政帮不到父皇,只有做这些琐碎小事孝敬父皇,照顾好父皇的身体。”

皇帝点头,露出今天第一个笑脸,“这可不是小事,你比太子、陈王他们孝顺多了。”

“父皇可莫要这么说,让太子和陈王知晓要怪女儿了呢!太子和陈王是在朝政上为父皇分忧,女儿可比不了。”

李姈与皇帝聊了一会儿家常,皇帝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刚刚早朝上的怒气都消散。

她试着说道:“女儿进宫时听说陆侍讲的府门被举子堵了,进宫的时候见到宫门口举子们聚众抗议。朝廷已经派刑部和御史台查此案,他们还如此无法无天,越来越猖狂,女儿甚担心会出什么更大的乱子。”

不在气头上,皇帝这会儿脑袋清醒许多。

虽然让人去驱赶,但这群举子不是驱赶就能够罢休,他们必然还会闹出事来。魏尚书等人审案,难免和这些举子有冲突,他们很难压得住这些举子。

“你倒是提醒了朕。”皇帝将药枕又垫高一些,李姈上前帮忙,皇帝找了个舒适姿势靠着,说道,“朕瞧阴安王最近闲得很,三天两头朝宫里跑。贡院搜查他做得不错,他也算和这些举子们碰过,让他负责震慑和安抚这些举子倒是合适。”当即让人去传旨。

李姈笑道:“父皇英明,阴安王是武将,定能压得住。只要举子们不闹事,这案子定然很快水落石出。”

阴安王接到旨意时正准备出城遛马踏青,人都叫齐了,圣旨却让他立即领旨办事。当即心情就不好,点兵就上街去了。

杨徹出门从西市走,文墨街上不少文人,他们个个手中拿着一卷纸,步履匆匆,似乎有什么焦急的事情要办。

张延将今日陆府和宫门口的事情和他说。

杨徹看着远去的一群书生,暗暗叹了口气,放下车帘。

“你好歹是今科会元,就不露面表个态?”

杨徹自嘲一笑,这起舞弊案自己也参与其中,他怎么表态?

隋波和张淮已经被抓紧刑部第三天了,两个人迟早要招供,一旦两人招供,刑部必然要传他过去,他很可能也成为这群书生唾骂的对象。如今还是躲着点,否则被“改换门庭”的就是他了。

“我现在等刑部来人呢!”

张延担忧地叹息一声。

出了西市见到阴安王领兵向皇城方向去。

看来举子们闹得很大。

马车在春风楼门前停下。

今日春风楼没有往日那般热闹,那些曾经喜欢来此饮酒听曲的文士举子,更是少得可怜,主楼冷清许多。

杨徹刚进门,就瞧见坐在二楼楼台边喝酒的高昇。

这次春闱他奇迹般高中,只是名次排在最后几名。

他走上楼,高昇笑着拱手:“恭喜杨会元,你不知道楼里多少姑娘盼着你来呢!”请他到酒桌边坐下。

刚坐下就瞧见倚云姑娘从楼台尽头走来。

瞧见他,倚云姑娘面上笑容绽开,脚下的步子加快。

“杨会元。”倚云故意强调后面两个字,笑容明媚地朝他福了一礼,“奴家可等了你两日了,要好好谢谢你呢!”

杨徹有些糊涂,礼貌笑道:“在下没有帮姑娘什么。”

“怎么没有?杨会元帮奴家赚了不少银子呢!”说着取过空酒杯倒酒。

杨徹才恍然而知,对方说得是楼中赌闱姓,倚云姑娘买的是他,还带着不少人买他。

两杯酒倒满,倚云姑娘端起一杯递过来,杨徹忙礼貌地接过。倚云姑娘自己也端起一杯,盈盈笑道:“奴家敬杨会元。”

杨徹看了眼自己的酒杯,犹豫了下,倚云姑娘却已经昂首一杯饮尽。

低头盯着杨徹,见他脸色有些为难,笑着抬手按下杨徹的酒杯。

“杨会元不想喝便不喝,奴家是要谢杨会元,可不是要为难杨会元。”

杨徹欠身道了声失礼。

高昇在旁边看了这么一会儿,此时捏着酒杯的手伸出去,“也来给我满上。”

倚云斜他一眼,用绢帕擦了下唇畔酒渍,娇哼一声,朝杨徹福了一礼笑着离开。

“嘿!你的词还要不要我谱曲了?先生我也高中了,赶明儿也是进士。”

倚云走出去几步,回头对高昇娇嗔:“谁稀罕。”扭身快步离去。

杨徹笑着转回目光,高昇指着倚云渐远的背影对杨徹抱怨:“自从见过你后,我在她眼中就不值钱了。以前她可是求着我给她的小诗小词谱曲的。”

“在下可不会谱曲,没抢先生风头。”

高昇冷哼:“你不会谱曲,可你脸好。”

杨徹愕然愣了下。

“这楼里的姑娘和外面的举子,朝中的官员一样。”

杨徹看着他,想听听他的见解。

高昇继续说:“我在春风楼这么多年,看着这些丫头一点点长大。她们有的为钱财,有的为名声,也有的为知己,有的为心中的信念。”

高昇忽然生出了感慨:“在世人眼中,这种地方的姑娘出身低贱,可她们也有身心干净,甚至比那些标榜正人君子者更值得敬。”

杨徹点点头,这个时代的女子,她们有太多身不由己,这里的女子甚至连离开的权利都没有。

高昇灌下一口酒,靠在旁边的栏杆上,歪头看着他道:“你来也不是听我说这些的,应该是为了现在外面的事情。”

“是,我想请高先生帮我一个忙。”

“说吧!”高昇这一次回答干脆,似乎还很乐意。

“我怀疑今科卖关节的不止陆敏一人,所以请高先生帮我试卢敞。”

高昇顿了下,笑着点头:“可以。不过卢敞这两日都没有来春风楼,听闻是被哪个富商瞧上了,来个榜下捉婿,将人请到府上去。但找他不难。”

杨徹拱手道谢。

“要谢,也该我谢你。”高昇倒满酒,双手端起,敬道,“真的要谢谢你。”

杨徹也端起刚刚的酒杯,从容笑道:“我承了。”

一杯酒下肚,楼台隔空相对的另一侧厢房内传来吵闹声音,一个衣衫不整,鬓发凌乱的男人从屋内出来,脚步趔趄扑在栏杆上。

昂头开口就骂:“你们这群贪赃枉法的贪官污吏,你们这群舞弊的畜生!什么龙虎榜,分明是金银榜……”

男人醉得不轻,身体顺着栏杆滑倒在地。

杨徹认出男人,正是当初在春风楼扬言,若是今科不中就从楼上跳下去的骆岸。

“他落榜了。”高昇道,“已经在这醉酒两天了。”

身后门内走出来二人将骆岸扶起,骆岸甩开二人东倒西歪地朝楼梯去,口中还嚷着:“我要去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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