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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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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未来?他没有未来,所以他会把握好现在。)

听到赤井秀一的问题,工藤新一,或者现在应该叫柯南心猛的一颤!

眼前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药的事情?

“什么药呀?”虽然表面淡定,但他的额角却有冷汗渗出,“是感冒药吗?妈妈说感冒药的效果十分好,可以一下子就让堵着的鼻子通气呢!”

“没什么。”赤井秀一眉头微皱,眼前的少年自然而然的童真又让他对自己的推断产生了一丝怀疑,“小朋友你的父母在哪里?”

“我和爸爸妈妈走丢了,既然叔叔说FBI是带找不到父母的小孩回家,那叔叔可以带我回去吗?”柯南眨巴着眼睛,不知情的人真会当他是一个在异国他乡走丢的孩子。

“好啊。”赤井秀一温厚地笑笑,“那柯南君,你的家在哪里?”

“和叔叔你们顺路。”少年唇角弯了弯,“带着我就好了。”

“有意思的孩子,”赤井秀一伸出手,“好,我们带着你。”

“赤井先生,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座位上有人看不下去了,开口问赤井秀一。毕竟他们要找的人还没找到,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鬼却要任性地提出与他们同行,赤井秀一居然还答应了?

“赤井叔叔,你认识我的父母吧?”柯南的手被赤井秀一牵着,他握着对方的手轻轻往下拽了拽。

“我一个朋友的孩子,走丢恰好被我遇见了。”赤井秀一向队友们随意解释了一下又蹲下身在柯南耳边低声说道,“我帮你撒了谎,作为交换你应该告诉我一句实话。”

柯南看着这个语气虽然温和但言语里柔中带刚的男人,对方浑身上下也散发着一种压力,虽说不如Gin那样窒人,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避开。

但赤井一直抓着柯南的手,他无处可避。

“嗯。”柯南僵硬着身子点头,虽然他不认识这个FBI探员,但对方对他的事情似乎知道些什么。

男人依然放低了声音开口:“你和Gin是什么关系?”

柯南僵住了,愣了好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叔叔,你在说什么呀,为什么我听不懂?”

“我在问,你和Gin,那个黑衣组织首领的关系。”赤井秀一依然不依不饶低语,“工藤新一君?”

“我,不,知,道。”柯南心一横,“并且我叫江户川柯南。”

“好吧,你不愿说也无妨。不过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再是黑手党的老家,而是送你回你父母那里。”赤井秀一顺势抱起了柯南走向酒吧外,“我答应过你父亲的。”

“我父亲?”被抱起来后柯南知道自己挣脱不掉便索性放弃,“你真的认识我父母?”

“工藤优作先生拜托过我,”赤井秀一将柯南送上一辆车的副驾,而他本人坐到了驾驶座系上安全带,“你还是要保持沉默吗,少年?”

“你为什么会知道药的事情?我想我的父亲不可能未卜先知到我被黑手党下毒。”沉默了良久柯南开口,虽然在这个黑手党聚集的地区FBI应该是值得信任的,但眼前这位知道的内幕似乎过多了些。他不相信黑衣组织会疏忽到把Aptx4869的信息泄露到FBI那里去。

“这样吧少年,我用一句实话来换取你的实话,怎么样?”赤井秀一开车前行,双目也一直注视着前方。

“提前说明,我和Gin并没有什么关系。”柯南将胳膊垫在脑后,“硬要说的话就是敌对关系,我是侦探,他是罪犯,就这么简单。”

“那所谓的敌人又为什么走到了一起?”看着前面的红灯,男人的脚渐渐松了油门,“并且在见到FBI的一瞬间你想的居然不是寻求保护,甚至还想通过我找到那个男人。”

被看穿了目的,柯南只是仰头看着车顶:“因为有许多不得已。”

虽然少年的语气多少有些奇怪,但赤井秀一依然当是他被那个男人所胁迫,“我曾经在黑衣组织做过卧底,有听说过可以使人变小的药物,不过在我离开之前,听说最后的存活者也被Gin处理掉了。”

“正如之前所说,我是被黑手党下了毒身体才变成这副模样。”车子又开始缓缓开动,柯南看向赤井秀一:“现在就要回美国吗?”

“虽然你有找那个男人的心思,不过很抱歉我做不到带你去涉险。”车子行驶了一阵后在一家百货超市前停下,“一天之内我们会为你弄一个护照出来,不过在那之前应该给你换一件像样的衣服。”

现在柯南身上还是那套脏兮兮又大得过分的衣服。在贫民窟的时候没觉得什么,现在一看倒真的像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孩子一样,惨兮兮的。

FBI进行休整的旅店内。

“赤井先生,你不换一下绷带么?”柯南系着小衬衣的扣子看向坐在椅子上吸烟的男人,“在你抱起我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你的肩膀和腿都应该受了很重的伤。”

“几乎都是拜Gin所赐,不过相比于之前,这点伤已经很轻了。”赤井秀一无动于衷地摄取着香烟中的尼古丁,“每次见到彼此,不给对方留下些伤疤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Gin……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位赤井先生似乎很了解那个男人啊。

赤井秀一有些诧异地看向柯南,大概他是第一个想从他这里了解那个男人的人了:“可能单单用‘人类’都不足以形容那个男人,”赤井秀一吐出一股烟雾,“他是一个高智商的杀人机器,原本作为人类必有的感情于他是多余的东西。”

而柯南却想起那天下午覆在他左眼上的柔软,那一刻的温柔像是梦境一样让人不忍打破。

“作为犯罪组织的头目,Gin是近乎完美的存在。”赤井秀一的这句话像是总结,“所有人都在找他的弱点,但那个男人几乎没有弱点。”

柯南微微点头,那个男人他似乎永远都看不懂,他也不敢看懂。明明本该没什么的,但关于Gin的事就像是一个沼泽一样让他越陷越深,让他不由自主地被他的一切所吸引。

明明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啊。

“你的临时身份证明明天就能弄好,在那之前还希望你不要离开。”赤井秀一将一张卡片放在桌上,“这是你的房卡,我的房间就在对面,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过来找我。”

“赤井先生不怕我偷偷跑掉吗?”柯南诧异于对方对自己的信任,虽说这种情况下他跑出去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你不会的。”男人又露出那高深莫测的笑来,温和,却让人感到一丝压迫。

巴勒莫市内某私人靶场,银发男人手持狙击枪对准了远处的靶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扣上了扳机。此刻正值夏季,在这雨热不同期的地中海气候区,水分的蒸发比其他季节都要严重。青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正午的太阳将光芒毫无保留地照射在靶场每个角落。连靶子都反着晃眼的白光。就在这样一个天气,男人却依然坚持不懈地在靶场连了将近三个多小时。

“大哥。”戴着黑色墨镜的Vodka顶着明晃晃的太阳走到男人身侧,有些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

男人依然在聚精会神得瞄着靶子,Vodka也不做打扰,待到男人的手指终于扣下扳机,枪筒中射出那枚肉眼无法辨认的子弹击中靶子后,才低着头向自家大哥报告。

“我们把搜索目标扩大之后,下面终于有人在维拉巴泰发现了工藤新一。只是……”Vodka觉得自己喉咙被该死的太阳晒得发哑,但这种时候他也必须尽职尽责地将消息传达给自家大哥,“工藤是以七岁孩童的外形出现,并且周围全是FBI的人,我们的人不好下手。”

整整四天,因为单纯人手问题的限制,对那个小鬼的寻找一直毫无进展。男人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少年开玩笑一样但却一语成谶的问题:

“若是我被黑手党抓住你找不见了怎么办?”

他还记得自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说法,但那小鬼真的不在的时候,他并不希望自己属下报上来的是他工藤新一死在那个阴沟里的说法。

不过跑去和FBI混在一起……

男人举枪粗略地看了一眼准心。

“砰!”

一声枪响,Gin丢了枪转身离开。枪口上的白烟还没有散去就被放回枪械台,七百码处的人形标靶倒在地上,头部正中央赫然是一个圆形的空洞。

FBI的探员们很不解,FBI的探员们很疑惑。队长为什么在捡到声称是他友人的孩子的那个日本男孩之后就宣布收队,明明那个名为工藤新一的少年还没有被找到,但赤井先生却一副丝毫不急的模样定了去罗马的机票。

为此当事人并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且在拿到他们费了大劲搞到的身份证明后的第三个小时,也就是当地时间早上七点十分。柯南已经跟着赤井秀一到达了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等待着两个小时后直达洛杉矶的航班。

说起来前几天他刚被那个男人带着来过这个机场,柯南打着哈欠看了眼旁边一直沉默的赤井秀一,对方正一脸严肃地打着电话。听起来像是在向上级汇报此次出动的收获,赤井也不避嫌,当着柯南的面低声说着他猜测到的黑衣组织到达西西里的目的。

当然,柯南肯定是不会把Gin此行的目的就这么说出来,所以对方故意给他听电话内容也没什么用。昨天在那酒桌上看见的几位FBI的探员都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周围,他又瞥向那些对他一直抱有疑惑的探员们。

本来以为这些循着黑衣组织踪迹而来的联邦调查局探员们会低调行事。但没想到早晨过安检的时候这些人都把FBI证件,持枪证,意方当局证明,以及配枪和子弹都掏了出来,并且还操着一口美式英语朝工作人员拽着官方话——“我们是来维护世界和平的。”搞得跟在赤井秀一身后的柯南备受安检人员的眼神关注。负责搜身的可爱的意籍小姐姐拿着的手持金属探测仪不小心磕到了柯南的手肘后,紧张的用英文确认了好多次有没有伤着他。

赤井他们这么高调的行事绝对有什么目的。柯南摸着下巴思考,不过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大概是和组织有关了。

“赤井先生,我去买点吃的。”柯南捏着口袋里赤井秀一为了以防万一放进去的几枚欧元硬币起身。今天早上刚起来几人就一直在赶飞机,而他这几日在贫民窟都没休息好,第一班飞机的时候因为熟睡而错过了飞机餐。一直都没吃早饭的胃在这几日的饥饿中早就蜷缩到痉挛。

“你一个小孩子容易被坑,我去吧。”赤井秀一站起来,“想吃什么?”

“谢谢,”柯南扬起笑脸,“什么都好。”

看着赤井秀一往饮食区走过去,刚乖乖坐回去的柯南又跳下椅子,朝着一位FBI探员走过去。

“叔叔,我想我爸爸了,”少年眨巴着眼睛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他指向候机室边上的电话亭,“我可不可以给他打个电话?”

“当然可以。”那个探员点了点头。本来他们对于这个突然出现打乱他们计划的小孩没什么好感,但眼前这位说着软糯英语的少年又让人讨厌不起来。谁不喜欢可爱的小孩子?再说了,人家只是想听自己父亲的声音,去打个电话也没什么错不是?甚至坐在旁边的另一位探员和蔼地问他有没有零钱。

“有的,谢谢叔叔!”柯南点了一下头迅速跑开。不管那个号码能不能打通,他都要在赤井回来之前进行最后的尝试!

“Gin,直接说了吧,我觉得你这个行为很不符合Boss的身份。”Vermouth吹着自己刚涂好的指甲油瞥向对面沙发上的银发男人,“FBI的银弹先生明显想用cool guy做底牌来逼你过去,你确定要冒着明天传出‘组织为了解决一个FBI小队甚至首领都出动了’的风险也要做这么掉价的事?提前说好了,我可不跟你去。上次和他在洛杉矶飙车炸了我的DeTomaso不说,这次在黑手党窝里又废了一辆哈雷。”

“我眼里容不得叛徒,更容不得有人动我的东西。”Gin起身,“那东西还没到?”

“天,距离我给最近的科研点发出消息才过了三十分钟诶!Aptx4869的解药就算最快也要三个小时才能来巴勒莫。”Vermouth转手开始涂另一边的指甲,“四天不见你就那么想他?还是说cool guy没能满足你,见了面就迫不及待地叫他恢复身体共度春宵……”

“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Gin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Vermouth身侧,而她的太阳穴被冰冷的枪管抵着,“我去准备你们回去时候的飞机行了吧。”

这时Gin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依然是简单的和弦铃声,只是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室内有些过分明显。

“说起来Gin你前几天手机一直都关机呢,人家都不能主动联系你。”Vermouth适可而止的挑逗之后指了指男人的口袋,“来电话了哦。”

男人将枪换到了右手,用左手掏出手机来。上面没有来电显示,但这世上知道他号码的也只有区区那几个人。

所以很轻松就能猜出对方是谁,Gin按下接听键。

“我在罗马,要回美国了。”只有寥寥几句对方便很快挂了电话。因为离得不远,Vermouth也听到了内容,“距离罗马到洛杉矶最近的一趟航班还有一小时三十分钟检票,就算你以最快的速度飞过去最多也只能赶上和他们坐同一趟航班。并且要是被赤井秀一发现了,下飞机的时候不好带着cool guy脱身。倒不如让FBI把cool guy平平安安送到美国你再去洛杉矶接人……Gin?”Vermouth看到男人嘴角咧起一个弧度来,她莫名地打了个哆嗦。

“叫他们把药送到罗马,Vodka你去定去罗马的票,算上这个女人的份。”

一直在一边用计算机追踪那些FBI的行程的Vodka被点名之后立马起身。而Vermouth虽然不情不愿但鉴于脑袋上还架着一把枪只能妥协。她相信Gin会一个不高兴就把她杀了,毕竟现在组织的Boss早就不再是那位先生,男人不杀她全是看在上任首领的面子上。

柯南抓着听筒一直盯着饮食区赤井秀一的背影,所幸的是在对方转身之前电话终于打通并且他也说出了自己的去向。

剩下的就只能听从安排了。

“刚刚在打电话?”候机室的椅子上,赤井秀一将打包好的某拱门儿童套餐递到柯南面前。

“谢谢赤井先生。”柯南接过食物后又扬起笑来,对于赤井秀一的问题仿佛全然不知。

“那个男人会被捕获的,”赤井秀一看向柯南,“若是他为了你而踏入这个机场的话。”

“是汉堡和薯条诶!”柯南打开包装吃了起来,仿佛真的是个因为吃到快餐而雀跃的孩童。

赤井秀一看着少年,凝重的绿眸里划过一丝不解。昨晚他调查了有关工藤新一的事,发现其周围人的确受到过一段时间的监视,但现在却没有受到任何威胁。不仅是美国,连日本那边和“江户川柯南”相关的人也都是,只是曾经受到过某势力的监视而已,现在也是绝对安全。

“赤井先生,我没有想过包庇他,也没有想过帮助他来对付FBI。”柯南咬着汉堡,声音却低沉下来,“我只是想履行诺言而已。”

我向他承诺过我不会再离开了。

“你们之间似乎发生过什么事,”赤井秀一敏锐得捕捉到了柯南眼里闪过的一丝纠结。一个不成型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他脑袋里驱赶不去,“但你要记住,罪犯永远都是罪犯。尤其是像Gin那样的男人,和这种人走得太近的话会迷失本心。”

“我知道。”柯南的语气突然有些生硬,赤井秀一不该怀疑他对正义的忠诚。他知道Gin是穷凶极恶的坏人,但他也只是希望自己的存在能让男人少做些坏事罢了。

在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后,机场的广播终于开始了登机通知。赤井一行人也准备跟在人流后面登上飞机。

“前往洛杉矶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xxx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

重复了数遍的登机提示突然戛然而止,与此同时机场标着各个时间段航班的LED显示屏变得漆黑一片,各种指示灯也全都熄灭,整个候机室一片哗然。

机场停电?!

一般情况下机场会接着备用电源,但是等待了三四分钟之后还没有来电的迹象,整个机场便开始陷入混乱当中。一时间各个语种充斥在耳边,所有人都涌向服务台。工作人员用便携式扩音器高声安慰着群众,但那样的分贝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声之中。

而在停电之后,赤井秀一以及那些探员们的手就一直摸在腰间的□□上。机场断电可能是偶然,但是连备用电源都无法使用的情况只有一个——人为损毁。此时那个男人很可能已经趁乱混入机场,这种人多的地方虽然□□不太好施展,但他可以在人数上取胜。更何况在怀疑少年是给Gin打了电话后,赤井秀一以疑似会有恐怖分子袭击的缘由联系了罗马警方。

“轰!”

是爆炸的声音。随着混凝土碎块一同掉落的还有候机室巨大的显示屏,火光带着灰尘一同在人群之中炸裂开来。惊慌的游客们如同爆炸的碎片一样飞快地四散开躲避着“天降之灾”。裸露着电线的巨大屏幕坠到地上发出巨大声响,原本光滑平整的大理石地砖被砸出一个大坑。

但灾难明显才刚刚开始。接连不乱的爆炸从机场的各个角落蔓延至中央大厅,整个机场大楼都在随着震荡而濒临崩溃,经过严格训练的工作人员们此刻也乱了阵脚——这些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座重要的国际机场会受到恐怖分子如此严重的袭击,他们已经无法挽回后果,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保证旅客们的安全。

已经逃出生天的人们躲在安全区域看着机场大楼顶上腾空而起的滚滚浓烟,艳红的火苗肆意妄为地舔舐着建筑外表无限蔓延。这些红色的小恶魔们如同地狱深处朵朵绽放的彼岸花,在这座古老的文明城市中迎风招摇。

罗马的警方已经赶到,但这些宪兵队员们对于这宛如下一秒就会轰然陨落的巨大建筑也无可奈何。爆炸来得太突然又太迅猛,尽管提前接到了匿名报警但这场景依然给他们来了个措手不及。恐怖分子至今都没有露面提出任何条件,虽然爆炸逐渐停止但楼体的破坏依然在继续。

菲乌米奇诺机场是罗马人民的骄傲,但是现在这座意大利最大的机场现在如同业火之中痛苦的凤凰,任由火舌将它的一切化为灰烬。

消防车鸣着警笛到达,一道道水柱冲向火焰,蒸汽和焦糊味同时向所有人扑过来。

终究不是凤凰,菲乌米奇诺不会浴火重生。当外表的最后一丝火苗变成一缕青烟的时候,这座美丽又繁华的机场已经被烧得焦黑破败,楼上残破的窗棱被风吹的摇晃着发出“吱呀”的声音。

与此同时,被炸出一个大洞的登机口处。银发的男人右臂拦腰抱着一个昏倒的少年,左手持枪指着面前捂着旧伤口再次被打穿而几近昏迷的赤井秀一。若是仔细观察的话,男人拿着枪的左手并不稳。他的左臂处有一个肉眼可见的血洞,滚烫的鲜血将黑色的衣料染得更深。相比于硝烟,空气中的血腥味更甚!

作为个Gin身上开一个洞的代价,赤井秀一看着周围停止呼吸的队员们,他狠狠地按着伤口不让血液损失得更多,同时也瞪向那个宛如地狱修罗一般的男人。

时间回到刚刚发生爆炸的那一刻。

“赤井先生小心!”接连而至的爆炸无处不在,正在赤井秀一专注地盯着入口是否有可疑人员出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股推力推着他的大腿。或许是人在危机的时候力量真的会突然增大,赤井秀一被柯南推得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而与此同时原本好好挂在他们头顶的电子提示牌随着震荡猛然落下,赤井拽着柯南胳膊想要将少年拉出危险区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一瞬他只觉得自己胳膊一阵麻木,而少年因为他胳膊的遮挡并没有受皮外伤,但依然被砸晕了过去。

工作人员和游客们基本在爆炸开始时就都逃了出去,整个候机厅区域只有赤井秀一和几个FBI探员,以及晕倒的柯南。

他单手抱起柯南之后甩了甩疼得发麻的手臂掏出了枪——所幸这只手没有骨折,只是一瞬间被疼痛麻痹了而已。

“赤井先生,请将这位少年带离这里。这次的爆炸很明显是那个组织的作风,我们不应该把无辜的平民卷入!”探员们发现越来越搞不懂这位队长的行为了,一开始莫名其妙地叫他们撤离,在发现黑衣组织的行踪之后又选择放弃。而那个叫工藤新一的日本少年还没有找到就突然要回美国。这次黑衣组织出现,他却不肯把这个无辜的少年和那些旅客一样送到安全区域。

“注意戒备!”赤井秀一猫下腰躲过入口处一颗呼啸而来的子弹,与此同时所有探员都拔出□□对着那处射击,一时间残破的候机厅只充斥着不绝于耳的枪声。

一梭子子弹打完,入口处烟尘更浓,但这些训练有素的探员们都知道那些子弹算是白费了。随即他们转变了阵型,将主帅赤井秀一保护在中间,警惕地望着四周。

“FBI的做法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不齿。”Gin如鬼魅般出现在赤井秀一身后五六米的地方,在听到声音后探员们几乎是瞬间换了弹匣将□□对准那个男人。

“举起手来!”几乎没什么用的威胁。

“Gin,我没想到你会为了这个少年做到这种地步。”赤井秀一也转身看似气定神闲地用枪指着男人,但语气并没有表情那么轻松:“也就是说他对你很重要?”

“我讨厌别人染指我的东西,”男人的手里没拿枪,一副悠哉的样子走近赤井秀一,“既然知道还敢这么做你就是找死。”

“站住别动!”探员们将子弹打向Gin脚前的地面以作警示,但是这个狂妄的男人依然没有停下脚步,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探员还有两米的时候,Gin突然站定。

一个小小的红色十字光点出现在那位探员的眉心,几乎是一瞬间,一枚子弹破窗而入永远钉在了他的脑门上。

“他们有狙击手!”一个FBI探员大喊,几人立刻向Gin所在的方向开了枪。

Gin像是看戏似的躲过几枚向他飞来的子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对着几人连续发射。而与此同时,那粒小小的红色光点也悄然出现在余下各人的心脏处,死神也无情地对着这些被死亡标记的人挥舞起了他的镰刀。

远在停机场处的一架被迫停运的民航飞机舱门上,Vermouth从瞄准镜看到除了赤井秀一外的那些FBI都倒下之后轻巧地吹了个口哨,“人家明明不擅长玩狙~”这么说着,瞄准镜却是对上了Gin的背影。

“Vermouth,收起你那幼稚的想法。”男人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过来依然是无比慑人,这个人将冷酷和薄凉演绎得完美无缺:“并且下不为例。”

“知道啦知道啦,这不是开个玩笑嘛。”Vermouth悻悻地收起了枪,她自然是不可能做出傻事来。Gin现在负责着整个组织的运转,而她也必须依靠组织才能存活,“那边已经把解药送来了,接下来要花多长时间自己看着办哦!”

Gin切断了无线电后,提着枪离赤井秀一越来越近。

“Gin,你不会是喜欢上这个少年了吧?”赤井秀一勾起一边嘴角。从一开始他就在怀疑,为什么有关这个少年的事男人都会亲自出动?什么样的身份才有资格被Gin带入黑手党巢穴?为何整个机场都在爆炸而只有他们这个候机区域爆炸造成的损害最小?……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结果——工藤新一对于Gin的地位不一般,甚至特殊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别妄图猜测我的想法,”男人站在离赤井秀一不到一米的距离,“把他给我。”

“哼……”赤井秀一低笑,而此刻一个没有死绝的探员突然对着Gin开了一枪!

“砰!”

子弹穿透布料进入血肉,因为子弹的冲击伤口瞬间盛开出一朵血花来。肌肉连着筋骨,这猝不及防的一枪让男人几乎拿不稳手里的□□。最终还是皱着眉给了那位FBI老兄一个痛快,子弹穿过眼眶钉入颅骨,在脑内产生的空腔效应可比□□激烈得多。红白的液体随着闷声溅射到地上涂成一幅名为死亡的艺术品。

“赤井秀一,你应该死得更难看一点。”Gin略过赤井秀一时贴身一枪打在男人旧伤上,再次远离的时候昏迷的少年已经被他抱入怀里。

“滴滴滴……”细微的声音若是不听根本听不到,男人抱着少年从登机口离开。

“咣”的一声是□□掉在地上的声音,赤井秀一按着伤口盯着银发男人的背影。

“该死的……应该是你……”喃喃的声音从赤井秀一口中吐出,但是那个狡猾的男人将子弹打在了他上次的枪伤处,该死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意识也在逐渐模糊。

炸弹的轰鸣之中,碎裂的钢筋混凝土宛如流星雨一般纷纷坠落,毫不留情地将一切掩埋。

“啊啦啦,这可是意大利政府斥巨资打造的机场,五十多年的历史就被炸成了这个样子。”一架黑色直升机从地面飞起,Vermouth看着下方被完全摧毁的建筑,“真难想象你会为了cool guy做这么过火。”

涂着艳红唇彩的女人见银发男人没有回应,继而转了话题:“之前答应你这次我负责调回去的飞机,Gin你要带着cool guy去哪?回洛杉矶继续搞那边的黑手党?”

“回日本。”男人看着受伤的左臂和怀里毫无知觉的少年,看来,他需要给自己放个假了。

中国某沿海城市,茶发少女的日常依然是出入在学校住处和打工的咖啡厅。她自然不敢和之前的任何人联系,所有的消息都来自于那两位负责保护她的FBI探员。

“Miss宫野……谷尔小姐,我想我们又需要换一个地方居住了。”查尔斯敲开宫野志保单人宿舍的门对着准备出门的少女开口:“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看新闻里关于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的爆炸事件,虽然对外宣称是犯人不明,但由于你是相关人员,上面决定向你透露一些消息。”

“是他们?”虽然假装镇定但少女的声音依然发着抖。葱白的手指死死地攥着门框,纤细的十指因为太过用力而被勒得没有血色,“他们炸机场的目的是什么?”

“推荐你加入证人保护计划的是著名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而那个组织数天前曾将他们的儿子工藤新一从洛杉矶掳到意大利。”这位探员并不知道Aptx4869以及宫野志保和工藤新一的关系,这其中的缘由也是他的推测——黑衣组织出于报复掳走了那位小说家的儿子,以给这位从组织脱离出来的少女警告。

“工藤……”宫野志保痛苦地闭上眼。工藤新一明明已经在美国过上了平静的日子,这是她在离开日本前已经确定了的。为什么Gin还要找他?工藤和组织的恩怨早应该就在那场由她策划的爆炸中结束的!

“谷尔小姐?”查尔斯作势要扶住几欲昏厥的宫野志保,却没想到少女扶着门框自己站了起来,“我知道了,请给我一点时间去店长阿姨那里请辞,这些日子受她照顾了。”

“时间很赶,还请快去快回。”查尔斯点头。或许他应该陪着这位宫野小姐一起去,但是在这边持枪是个麻烦事。就算是找有关部门作了证明,离境又是一番手续。艾森已经被那一个又一个要盖章的文件搞疯了,那小子主动揽了寻找下一个住址的任务,把乱七八糟需要签字的活儿都堆到了他身上。

宫野志保步行来到了平日兼职的咖啡馆,里面依然是如往日一样放着舒缓的音乐,也如往日一样没什么客人。

“小谷你怎么来了?”店长正在吧台里扒拉着屏幕玩手机,抬头看见宫野志保后有些吃惊:“今天不用上班的啊。”

“阿姨,我要走了。”尽管在路上调整好了情绪,但宫野志保依然一副苍白的面孔,“这几个月谢谢您的关照。”

“这么突然?是不是家乡那里有什么事?”店长阿姨永远都是热情洋溢的样子,她还是很喜欢这个日本小姑娘的,“那我把工钱给你结一结,以后有空了记得再来中国玩啊。”

宫野志保点点头,几个月的相处让她已经习惯了阿姨的热心肠,所以也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阿姨正打开备忘录看着宫野志保的工作记录。随着门口的风铃响起,有顾客走了进来,宫野志保习惯性地迎上去:“欢迎光临,请问……”

一瞬间她突然发不出声来。

“小谷?怎么了?”店长听着小姑娘没了声儿疑惑地抬头看看,发现少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先帮忙招呼一下客人嘛,我给你把今天也记上。”继而低下头继续算账,嘴里嘀咕着已经入夏的天气为什么还有人愿意穿着一身黑。

“请问您要点什么?”宫野志保强装镇定,眼前的人她并没有见过,但是对方一身黑衣以及浑身上下散发着的那股气息——没有错,是组织的气息,是让她在夏日感到无尽的阴冷和恐惧的气息。

“如果不想让这里的人死掉就跟我走。”陌生男人说的是日语,对方插进口袋的手明显握着什么东西,“Sherry,Boss要召见你。”

那位先生?为什么?这么突然会这样?FBI的人不是说组织的人不会渗入到这里吗?

疑惑和恐惧同时砸得宫野志保脸色煞白,自己又被组织盯上了,这次还居然是Boss亲自下的命令。终于要所有叛徒和障碍都“清理”干净了吗?如此想来,那工藤他岂不是……

被组织抹杀?!

“我跟你走,但你要告诉我组织有没有对一个叫工藤新一的人下手。”宫野志保站定,她觉得她可以拖延一些时间,起码也要到FBI过来,她才有活着的希望!

“作为叛徒的你不用知道太多消息。若是你在等那两个FBI的话,他们不可会能过来。”对方的语气冰冷到不近人情,不过在黑衣组织讲人情就是个笑话。

“阿姨,这个人是来问路的,解释起来有些太麻烦,我带他过去。”宫野志保回头强装微笑,“这次我就是来道个别,工资不用结,我走了。”

“哎等等,小谷你这孩子……”看着少女离去,店长叹了口气收起本子微微摇了摇头。而走出去的宫野志保被带到一辆车上,刚上了车一张带着□□的帕子就捂了上来。

“咳……咳咳……”柯南是被自己的咳嗽震醒来的。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块提示牌砸下来的那一刻,全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是现在被安全带绑在椅子上的这一幕似乎有点眼熟。

费力转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确是在一架飞机上,只是身边的男人并不是赤井秀一而是Gin。

Gin?

他果然来接他了!

但他的脑袋还是如同一团浆糊一样乱得很。身上虽然盖着毛毯但他还是冷到发抖,眼皮却像是冒火一般,连呼出的气也灼得鼻唇沟发烫。很明显的发烧症状。

“Gin……”一开口,嗓子也是嘶哑得很。柯南都觉得张嘴发出的都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男人就坐在他右侧身边闭目养神,没有戴帽子也没有穿外套,上半身穿着一件干净的衬衫。若是仔细闻的话,能在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香里嗅到一丝血腥味,也能看到他左边胳膊突出来的绷带印子。但柯南现在鼻子不通还头晕眼花,只能感觉到男人在听到他说话后投过来一个不是特别和善的眼神。

“Cool guy 终于醒了?”推着小推车走过来的并不是空姐而是Vermouth,“想喝点什么吗?不过cool guy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喝咖啡之类的饮品哦~”

“水就好了,谢谢。”柯南张了张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Vermouth在给他水的同时还递过去一颗白色的药片,“是退烧药哦,自从吃下解药之后cool guy一直在发烧呢。”

本来耳朵应该敏感地捕捉到“解药”这个词,但服下那颗带有安眠成分的退烧药后柯南的脑袋更加昏沉,脑袋里各种各样的消息糊成一大块随着轻微的晃动搅得匀匀称称,还没来得及分析这个词的含义大脑就再度进入休眠。

Vermouth看着再度陷入昏迷柯南,眼底的妩媚化为一丝担忧,她看向一言不发脸色又不好的男人:“没想到Aptx4869的解药对这孩子居然不管用了,不过Gin你确定Sherry能研究出新的解药吗?”

“科研部的那些家伙谁都没有那个女人了解Aptx4869的成分,毕竟那是她亲手研制出的东西。”男人瞥向柯南时,墨绿的瞳里闪过一丝森然,“要是连解药都研制不出,她也就没有存活的必要了。”

罗马飞往日本,就算直达也需要十几个小时。这期间柯南无数次醒来又睡去,烧是退了,但脑震荡的后遗症让他依然毫无知觉地昏睡到东京。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让人耳鸣的晃动终于停了下来。柯南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来下了飞机,而接下来一路都在某个人的怀抱里。

怀抱的主人有着一双有力的臂膀和坚硬的胸膛,身上常年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想都不用想是谁。但那个冷漠的男人会一直抱着自己?柯南不信。不嫌弃地拎着他的后衣领就不错了……但是这个男人有时候散发出来的绅士感和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可以被称为“温柔”的行为却又不含一丝的虚假,是他可以真真切切能体会到的。Gin待他并不差,只是相处的方式特殊了些。

不对不对,明明差极了。一言不合就把他关在小别墅里一直不管不顾。还骗他说把毒品打进他的身体里,随随便便就把他从洛杉矶带进黑手党的老巢,还把他给弄丢了……柯南头昏脑涨胡思乱想了许多东西,最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嘿嘿嘿”地笑出声来。Gin看着怀里闭着眼傻笑的少年,想了想还是把他丢在了旁边车座上。

少年是可爱的,这点坐在副驾的Vermouth承认。

大哥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帅气的,这点正在开车的Vodka承认。

Gin看着因为他粗鲁行为而再次磕到脑袋捂着头咕哝的柯南,想着得赶紧让Sherry那个女人把新解药研究出来。

那个十八岁的少年才是他想要的,这点Gin承认。

宫野志保找回意识已经是数小时之后。她睁眼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研究室模样的地方。右手被一副手铐锁在了边角的供暖管道上,研究室没有窗户,刺目的灯光让她无法辨认白昼。

“滴滴滴……”门口传来的耳熟的电子锁开启声让宫野志保想起了她曾经还是Sherry的时候,组织分配给自己的也是这样一个研究室。她始终和数不清的药物和冰冷的器械待在一起,实验室内除了她之外的活物只有那些被用来做实验的白老鼠和兔子,而唯一能让她感受到的温暖只有姐姐宫野明美,她是她工作的唯一理由。姐妹俩也曾想过当志保研究完“那个药物”就申请脱离组织,却不曾想仅在药品的试用阶段就被迫阴阳两隔。她停止了药物的研究作为对组织行为的反抗,为此就被Gin像这样锁在一间昏暗的储药间。

随着“咔嗒”的硬质鞋底与地面接触的声音,进入研究室的人也站到了她的面前。其实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宫野志保几乎就知道了来人是谁。

能将令人窒息的威压从门口一直蔓延到整个空间的也只有那个如同死神一般的男人了。宫野志保掐着手心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坚强,姐姐不在了,工藤可能也早已被抹杀掉。唯一剩下的自己就算是被作为叛徒杀死,也要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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